對面綠燈亮起,一輛迫不及待的大卡車緩慢開進人行道,司機似乎沒有看到蹲在地上的兩個人,卡車不斷加速。眼看著開到了路中央。
“危險!”
江白瑜驚恐地喊了一聲。
卻沒有注意到他身旁的晏瑾舟驟然睜大眼睛,失神無助地望著路中央的母子。
他好像看到十分恐怖的事情,臉色蒼白,焦急無助,瞳孔凝縮又逐漸放大,眼神越來越空洞。
外面,無數個車輛鳴笛提示大卡車司機,交警直接跑到路中央揮動著警棒阻止大卡車的繼續前行,那個母親終於在卡車碾過來之前抱起孩子飛奔到安全地帶。
“太好了。”
江白瑜松了一口氣。
忽然他聽到身旁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在看到晏瑾舟的樣子後,嚇了一跳:“先生?先生,你怎麽了?”
晏瑾舟好像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空洞的眼神一直望著小男孩摔倒的地方,臉色蒼白,胸膛起伏。
江白瑜突然想起來晏瑾舟的身世。
母親逃到國外把他生出來,冒著被晏家追殺的危險隱姓埋名撫養他長大。卻在他五歲進入晏家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不明不白地死了。
這期間,幼小的晏瑾舟和他的母親到底經歷了什麽樣的生活?晏瑾舟又經歷過什麽可怕的事?
男孩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握住晏瑾舟的僵硬的手,指著窗外輕聲說:“先生,沒事了,你看他們安全了。”
那裡,年輕的媽媽在眾人的幫助下,抱著年幼的男孩跑到對面的人行道上。
卡車司機被交警喊下來批評教育,周圍的交通持續,慢慢地回復正常。
但晏瑾舟還在困難地呼吸著,似乎有什麽東西壓在他的胸口一樣讓他喘不過氣。額頭上泛起的密密的汗水,順著他的臉龐弧線流到下頜,滴落在質地精良的西褲上。
等在等待後面的車輛不知什麽情況,摁響了陣陣不耐煩的鳴笛催促他們快走。
“晏瑾舟,別怕。”
江白瑜輕輕喊著男人的名字,溫熱的手心捂著男人青筋猙獰的手背。
他解開安全帶,側身過去抱了抱身體僵直的男人,輕拍著他的肩頭,柔聲安慰:“晏瑾舟,沒事了,你看,真的沒事了,別怕......”
男孩胸膛單薄卻很溫暖,軟軟的聲音,溫柔的手掌一點點喚醒深陷恐懼中的男人。
晏瑾舟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空洞的眼眸慢慢有了溫度。
“.抱歉。”
男人聲音低啞地說了一句,英俊的臉上再次換上一副溫潤柔和的笑,回頭望向男孩:“讓你見笑了。”
男人眼睛笑著。
但江白瑜卻仿佛能從他好看的眼眸中,看到他曾經經歷過的可怕的事和永遠無法撫平的心理創傷。
江白瑜眼圈微紅,輕聲說:“先生,別勉強自己,您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用笑。”
晏瑾舟的笑容僵在臉上。
記憶深處母親溫柔的聲音似乎再次響起:
“小舟,不想笑的時候不要笑。”
“在媽媽這裡你想哭就可以哭。你受了什麽委屈,都可以告訴媽媽。”
“小舟,別怕,有媽媽在。”
......
“我沒事了。”
晏瑾舟啟動車子,緩緩行駛。他眼眸望著道路前方,英俊的臉上在看不出一點情緒。
車裡一路安安靜靜地開到了江家別墅。
晏瑾舟還是那般紳士風度,快一步下車給男孩打開車門。
看到男孩下車後,他突然說:“晏書衍這個人驕縱慣了,估計受不了你的拒絕,我怕他還會繼續找你麻煩。”
江白瑜暗暗凝眉。
他也看的出來,晏書衍不會輕易放過他。
晏瑾舟輕笑,反問:“害怕了?”
江白瑜:“我盡量注意。”
晏瑾舟指了指他的手機,“你有我的手機號,萬一出了什麽事記得先聯系我。”
“好。”
男孩聽話地點點頭,遲疑吞吐說:“那個,先生,你的條件如果考慮好了,能早點告訴我嗎。我,我不是著急結婚,就,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滿足您的條件。”
“那我得好好想想。”
晏瑾舟偏下腦袋,尋找男孩到處躲避的局促視線,低聲笑說:“我盡量提,你能滿足我的條件。”
季叔站在車庫前迎接晏瑾舟。
看到高挑的男人走下他,他急忙走過去:“少爺,你說你剛才又犯病了,怎麽回事?是藥效不行了麽?”
晏瑾舟沒說話,自顧回家走。
季叔接過他的包,打開稍一檢查頓時有些生氣:“少爺,您這兩天的藥都沒動?!能不複發麽!”
他追在晏瑾舟身後,不停囑咐:“少爺,醫生交待過,您的藥不能停。不然隨時可能發作,今天還在大馬路上,那麽危險。您萬一出什麽事我該怎麽辦?”
晏瑾舟走進別墅大廳,輕嗤:“我以為,我好了。”
季叔迅速扣除兩片藥丸,倒了杯水遞給晏瑾舟,說:“少爺,您一定會好的。但在那之前您得按時吃藥才能控制。”
晏瑾舟抿著唇,垂眸望著季叔掌心中兩片白色藥片,問:“季叔,像我這樣的心理疾病,是不是得遇到一個跟我媽像的人,才能治好?”
季叔張了張口,眉間隱約露出些心疼之色,“或許等你為你母親報完仇,你的病就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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