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舟一開始還知道輕重,但等到他得到小皇帝的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理智。難怪那麽多人沉迷如此,原來竟是這般滋味。只可惜對他來說是虛幻的,即將吞噬他的罪惡深淵。
他的小君主,他發誓忠心輔佐的人現在想要弄死他。他再不想顧慮,隻想把懷中的人揉碎了吞進身體裡,讓他看到自己那顆苦澀真心。
紅燭燃盡,夜幕褪色。
晏瑾舟逐漸清醒,跪坐在龍榻上平複著呼吸。榻上一片散亂,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的衣袍一件件地散落榻前地上,無禮地跟小皇帝的貼身綢衣混在一起。小皇帝睡在他身側,嫣紅的唇微微張開,呼吸中夾雜著疲憊和無力。
他借著黎明之色看到小皇帝額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水。
他拿起榻前懸掛的軟布為他擦拭額頭臉龐,不經意間看到脖頸一塊較深的齒痕,是他帶著怨恨情動時咬的。
晏瑾舟想到了什麽,深深呼吸輕顫的手掀開了一些被褥,恍然間他瞳孔劇烈顫動。
小皇帝很白很柔潤,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肩頭到胸膛周圍的痕跡更加觸目驚心。
晏瑾舟狠狠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往下看,不敢想小皇帝的腰間腿上腳踝會是如何情形。
觸碰龍體,是死罪。而他可以被凌遲了。
晏瑾舟心裡的怨什麽都沒了,給皇帝蓋上錦被之後跪在榻前等候天亮,等候小皇帝為他定罪。
江白瑜根本睡不安穩,難受得他呼吸都發顫。經歷過的前兩世的晏瑾舟都沒這麽瘋。他睡夢中都在生氣,氣得想打人,可他無力的拳頭落在晏瑾舟結實的身體上,如同裹著一團棉花的小綿錘一樣,不痛不癢的。
他氣呼呼地到處找鞭子找板子,可等到他的禁軍統領帶著人把晏瑾舟壓在刑凳上後,他又不忍心了。
打也要他自己打,不借別人的手。
天亮了。
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身體的不適傳來之前他一眼先看到榻前跪著的男人。
跪的肩背筆挺,神色冷峻虔誠,一副倔強的溫順模樣。
呵。
江白瑜拿著枕頭扔了過去,“你現在知錯了!”
結果身體一動扯著一個地方疼得他狠狠皺眉,不住抽冷氣。
晏瑾舟啞聲說:“臣願領罰,陛下下旨便是。”
“下旨?”
江白瑜縱使想現在動手揍他也無能為力,他現在的模樣更不能叫人進來服侍照顧他,他氣得又抓著榻上另一塊靠枕扔過去。
“下什麽旨?朕這個樣子能讓人看到嗎?你先給朕找衣服。還有,朕口渴了!”
晏瑾舟神色微怔片刻,急忙起身去找茶水。隔間有內侍們昨晚備好的茶水和陛下的衣物,他盡數捧了過來。
只是茶水已經涼了。
晏瑾舟心中懊惱,雙手握著杯子想把水暖熱些,“陛下先將就和一些,待會讓內侍們為陛下泡暖茶。”
江白瑜想坐起來,結果剛一動又疼的倒抽冷氣。
晏瑾舟隻好跪在榻前,把小茶碗送到陛下唇邊小心喂他喝。
小皇帝口渴極了,喝完又要,晏瑾舟隻好又給他倒上一杯又一杯,一壺茶越是見少,晏瑾舟臉色的懊惱神色越重。
九五至尊的身體因為他失控的緣故而喝著隔夜涼茶。做出這般荒唐失控的事後,他卻連好好照顧他都不能。
江白瑜哪裡顧得上這些,身體難受的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晏瑾舟跪在榻前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陛下,您……哪裡不舒服?”
江白瑜反問:“你說呢?”
晏瑾舟:“要臣給您揉揉麽?”
“渾身都疼,也不知道哪裡疼,你怎麽揉?再說真疼的地方能揉麽?”
江白瑜沒好氣說:“你給朕好好跪著受罰,等我有勁了再揍你!”
小皇帝尊敬畏懼他,從未敢如此強硬無禮地跟他說過話,但此刻晏瑾舟聽著這樣的斥責心裡反而舒服了些。只是看著小皇帝無力的模樣,強權在握大殺四方的攝政王,此刻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良久又問:“要不要傳太醫進來?”
“不許。”
江白瑜生氣,“朕這副樣子,能讓旁人看到?”
不讓內侍們進來,不讓太醫診治,難道……
晏瑾舟心中極不自信,但還是試探地問了出來:“陛下是想要替臣隱瞞臣的罪過麽?”
“難道還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昨晚欺負朕啊。”
江白瑜瞪了他一眼:“朕要親自動手罰你!”
晏瑾舟抿了抿唇,咽下想要說出口的話。
早朝時辰到了。
大監在殿外試探問:“陛下,可叫人進來侍奉。”
江白瑜無力望向跪在旁邊的人,懶洋洋地說:“你去早朝。跟眾臣說朕身體不適,今日早朝有攝政王代勞。”
“臣一日不去早朝,也並非不可。”
“疼的又不是你,你在朕幹什麽?”
晏瑾舟停頓了片刻,低聲說:“……陛下不是要親自罰臣?”
“朕現在沒力氣罰你。”
江白瑜哼了一聲,覺得自己身邊確實需要人照顧:“讓他們都退下,你來侍候朕。”
“是。”
晏瑾舟走去殿外跟大監說了些什麽,之後大監帶著內侍們魚貫而入,動作又快又輕地把熱水,毛巾,茶水,衣袍,早膳端進來放在幾案上,又垂首悄聲無息地退了出去,誰都不敢抬頭瞥一眼遠處的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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