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春遊聯誼的最後一天,A市幼兒園來了一大批幼兒家長,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只有周妄一個人孤獨坐在角落的身影。
老師看著他歎氣搖頭。
顧夫人低聲問:“那個孩子怎麽回事?”
老師:“是這樣的翎翎媽媽,周同學的情況特殊,他家裡……他家裡幾乎不怎麽管他,家長也不會來的。”
顧翎正被抱在顧夫人懷裡,聽見這話微微愣了愣,他看向周妄,卻發現周妄也在抬頭看他。
只是目光複雜,透著骨頭都折不斷的倔強。
在這一瞬間,顧翎忽然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了,就像是他一直在找什麽人,而機緣巧合下正好找到了似的。
他心裡一陣舒服一陣不舒服。
舒服是他替他”報了仇”,不舒服是他只在這裡三天,走了又有人欺負小狗怎麽辦?
顧寶寶陷入沉思。
因為打架事件,原本就短的旅程更是要提前返回,顧翎有點低燒,顧爸爸顧媽媽直接和幼兒園請假,親自帶孩子坐自家
飛機回S市。
離開A市幼兒園之前,顧翎去找周妄要他的小海豚牌牌。
男孩站在彩色圍牆外,一言不發的盯著他看。
顧翎:“你越來越喜歡盯著我啦!”
周妄聲線透著男孩的倔:“你看錯了。”
顧翎小大人一樣唉了一聲:“你把小海豚牌牌還給我吧?我們做遊戲交換的那個。”
周妄抿唇,卻不動作。
顧翎伸手:“牌牌呀?”
周妄當著顧翎的面,直接把牌子扔到了小花園裡。
顧翎愣住,“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周妄:“你很快就會忘掉我。”
顧翎氣的臉頰都鼓了起來,他哼了一聲轉身,差點給自己絆趴下,背後領口被周妄揪了一瞬,他回頭看了一眼,跑回了自家豪車上。
車子走的很快,天色也黑的很快。Ўᑴbý
周妄並不指望周家會有人來接他,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幼兒園,有一直在門口值守的老師問他:“周妄小朋友今天又睡在幼兒園嗎?”
原本以為這孩子還和以前一樣不理人,沒想到周妄居然輕輕嗯了一聲。
老師怔住,隨即笑道:“那老師帶你去洗漱?”
周妄搖頭:“等。”
老師:“什麽?”
她看著那個小男孩摸黑鑽進小花園中,明明平日裡那麽愛乾淨,卻彎腰蹲下在髒兮兮的泥土中尋找什麽東西。
偶爾不小心在臉上抹一道,於是小冷臉都變成了花貓樣。
但他依舊在找。
就在老師忍不住要去拉他出來的時候,周妄忽然直起腰身,他對著幼兒園門口的燈,抬手將小海豚上的泥土擦了擦,漂亮男孩在上面乖巧的微笑著,露出一點嫩乎乎的小米牙。
他沉默的盯著顧翎看了好一會,才將小海豚牌牌收進了兜裡。
小王子屬於明亮的城堡,永遠不會屬於陰暗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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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時間,顧翎的低燒持續不退。
顧夫人給幼兒園請了一個長假,大哥顧燧也從學校回來了。
一家人想盡了所有辦法,藥也吃了針也打了,孩子不見好還越發消瘦,顧夫人整晚整晚
都不敢睡覺,唯恐這個被他們強行挽救回來的小生命再離開他們。
顧念也靜悄悄的不怎呼了,每天放學回家就去看望弟弟。ץǫƄЎ
偶然一天,顧夫人在顧翎的藍色小枕頭下發現了一張小牌牌。
牌牌上並沒有寫顧翎的名字,而是一個陌生的男孩子。
顧夫人回憶了一瞬,這才想起他是那個A市幼兒園的小朋友。
她將牌子收了起來,但當晚,燒的迷迷糊糊的小顧翎就嚷嚷著要找東西。
顧爸爸問他要找什麽,顧翎嗓音委屈:“找小狗,我的小狗不見了。”
顧父顧母完全不知道顧翎在說什麽,就要給孩子往醫院送的時候,一旁一直發呆的顧念忽然驚叫了一聲。
“——啊!我知道弟弟要找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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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A市幼兒園門口停了幾輛異地掛牌豪車。
顧翎背著裝滿奶油小麵包的卡通書包,掛著小海豚牌牌,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了幼兒園門前。
顧爸爸在小兒子額頭摸了一把,表情複雜道:“退燒了。”
顧媽媽:“……退了就好。”
爸爸媽媽大哥姐姐目送顧寶寶走進幼兒園,他們和老師打了招呼,顧翎被直接帶去了太陽花大班。
那是一個尋常的早晨,周妄日複一日重複著枯燥又無人問津的生活,他面無表情將桌上的拚圖打亂,不知道第多少次機械的重新拚接。
似乎有老師進來,周妄也不感興趣。
直到台上有聲音道:“今天,我們幼兒園大班要來一位轉學生!他比大家的年齡都小,但已經通過了太陽花大班的入班測評!大家歡迎我們的新同學——顧翎小朋友!”
周妄手下一頓,猛地抬頭。
講台上,那個熟悉的小人炸著毛茸茸的頭髮看向他,還氣憤的抿了抿嘴巴。
老師:“接下來,讓我們的新同學為大家做自我介紹!”
顧翎咳了咳,清減了一點的小臉上滿是可愛的認真。
在所有小朋友的熱情注視中,他唯獨看著角落裡的周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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