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段時間過去,輪到卷毛崽看鍋,他看到魚湯比剛開始的時候少了好多,他想現在應該到了哆來咪說的該加調料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調料的小朋友隨手拿起了一個瓶子,湊近聞了聞。
這是什麽?鹹鹹的,加一點!
這是什麽?甜甜的,加一點!
這是什麽?香香的,加一點!
很快,魚湯從乳白色變成了咖啡色。
這時季夏聽到在河邊釣魚的幾人發出了驚呼聲,好像是有魚咬鉤了,卷毛崽立刻丟下了湯杓去湊熱鬧。
小胖子見到卷毛小夥伴回來了,自覺按照約好的順序接下了看鍋的接力棒。
等他跑過去一看,這一鍋魚湯不知何時都變色了,他還以為是要糊鍋了,但是仔細一聞,好像又沒有焦糊的味道,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湯圓兒思考了兩秒鍾,得出了這可能就是大姐大所說的魚湯變得濃稠時該有的樣子這個結論。
於是,他瞧向了調料罐。
這是什麽?字不認識,算了加一點。
這是什麽?字還是不認識,算了少加一點。
接著他又挑了幾個瓶身上寫了中文的調料加了進去,還拿起大湯杓在小鍋裡攪拌攪拌,那模樣十分有大廚的風范。
“釣上來了!釣上來了!快快快別讓魚跑了!”
小河那頭,等了一上午的柳女士終於釣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條魚,她懷著感恩的心,將只有她巴掌大的小魚放進了水桶裡。
雖然這條魚的體型跟她拿魚叉扎上來那條相比就是個孩子,但它強就強在充滿了生命力,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樣子。
卷毛崽蹲在水桶邊給魚疊加Buff:“你要活久一點啊。”
而一旁的哆來咪高興完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看鍋的活兒,她匆忙跑過去一看,發現湯已經不剩多少了。
眼瞅著魚湯就要變成烤魚了,她趕忙又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口味加了一遍調料,然後叫節目組的大人幫忙滅了火。
於是,當柳女士帶著另外兩隻崽來到野炊營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鍋烏漆麻黑的東西。
自告奮勇指揮做飯好像有些失敗,小姑娘顯然是不開心的,柳鈺不想打擊孩子自信心,笑著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
“雖然看著黑了點兒,但我聞著還是挺不錯的。”這麽說完,柳女士就將一杓吹涼了的魚湯混合著黑色的不明物質送進了自己嘴裡。
入口的一瞬間,她什麽都沒感覺到,但兩秒鍾後,她就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酸甜苦辣鹹鮮麻澀各種味道在她的口腔中炸裂開來,仿佛讓她在一瞬間嘗遍了人生百味,回味無窮。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體會到了如墜雲端的失重感。
恍惚間,童年跟玩伴們跳皮筋的那種單純喜悅、咬著牙決定退出武術隊時無處宣泄的憤怒、第一次站在陌生舞台上的緊張、奪得冠軍時的榮耀與自豪,種種過往都在她眼前浮現。
不自覺地,她竟潸然淚下。
——也有可能是被黑胡椒和麻椒或者不知什麽椒給嗆的。
總之,所有人都被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主持人的聲音都在打顫兒:“柳、柳老師您這是怎麽了?”
柳鈺吸了吸鼻子,拿紙巾拭淚,聲音有氣無力:“我剛才好像看到河邊立著一座橋,我照片上的太姥姥站在橋邊,問我祖國統一了沒有。”
主持人:“……”
直播間觀眾們:“……”
沒感受到大人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小卷毛眨著大眼睛,小胖子滿臉寫著期待,哆來咪聲音甜甜地問:“那這個湯好喝嗎?”
柳女士又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那鍋仿佛散發著黑氣的魚湯,待到她平複呼吸後,臉上再次露出了溫溫柔柔的笑容。
“小季他們收了一上午麥子,一定餓壞了。”她微笑道,“咱們把這鍋魚湯給他們送過去好不好?”
*
此時,麥田小隊也結束了一上午的勞作,成功拿到了自己需要的麥穗兒。
大家分開前約好拿到任務物品後直接去槐婆婆那裡匯合,但現在三個大人外加一個小大人兒已經卸了力氣,連一步都不想挪動了。
季言笙找了個乾淨些的空地坐下,摘下頭上的草帽扇了扇風,正想著也不知道自家大外甥那邊怎麽樣了,就看見柳鈺領著三隻幼崽沿著田間小道走來。
魚湯被裝進了保溫桶,由柳女士親手拎著。
三個小朋友則輪流拎著裝了魚的小水桶。這條魚比它保溫桶裡的前輩通情達理得多,到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
“你們一定餓壞了吧?”柳鈺親手鋪好了野餐布,拿出了碗筷,熱情招呼道,“這是孩子們燉的魚湯,快來嘗嘗。”
看著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光輝的柳女士,三個成年人不疑有他,火速在野餐布上坐好,滿眼期待地看著她打開了保溫桶蓋子。
而小柳同學一見到自家老媽臉上這個笑容,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又怕自己想多了,直到他拿到了柳女士親手盛出來又遞到他手裡的魚湯。
只見那漆黑的不明物質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好像只要看一眼自己頭頂上就會冒出SAN值-1的提示。
然而盛湯的柳女士笑容溫和,燉湯的三隻崽眼中滿是小星星,像是很想讓他們的大朋友和小夥伴來品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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