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煊心臟猛地一縮,“該怎麽治療?”
“得先讓病人醒過來,”醫生奇怪地道:“按道理來說該醒過來了,只能是病人沒有求生意識才導致無法蘇醒。”
“醒過來後,我們也沒辦法保證病人的身體能完全康復……”
剩下的話楊凌煊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謝了醫生後出了辦公室。
他一路走著,腳步踏在地面卻總覺得踩在雲端之上。
推開病房門,楊凌煊輕腳靠近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的人眼睛始終緊閉著,仿佛下一秒真的能狠心離開這個世界。
楊凌煊握著蘇明冉的手,回憶起醫生說過的話“或許永遠都醒不過來”,對他道:“阿冉,如果你真的不想繼續活著,我……”
說到一半楊凌煊說不下去。
或許這個世界對於蘇明冉來說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但作為活著的楊凌煊迫切的希望他能醒過來。
可如果活著給蘇明冉的只有痛苦,那麽楊凌煊寧願蘇明冉就這麽靜靜地躺下去結束生命的旅途。
有時候活著並不是件好事。
“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會支持。”楊凌煊牽出一點笑,“我給你唱《蟲兒飛》好嗎?你聽聽看,我現在還會不會唱跑調。”
楊凌煊自言自語著,他輕聲哼唱著這首歌,就這麽唱了一夜,也不覺得累。
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阿冉抱怨蚊蟲太多,咬得他睡不著,楊凌煊側躺在他身邊,哼唱著《蟲兒飛》,阿冉取笑他唱跑調。
兩個人手牽著手,笑鬧著,漸漸沉睡。
第二天一早,高升抱著一堆文件敲門。
他在外面等了五分多鍾,門才開。
楊凌煊穿著家居服,頭髮軟趴趴地貼在腦門上。
高升猜測著楊凌煊早起洗了個澡。
“楊總,今天有個重要客戶您得見上一見,地點已經幫你預約好了。”
楊凌煊“嗯”了聲問,“幾點?”
“上午十點。”高升匯報著,聽公司的秘書說這個客戶是從國外專程趕過來見楊凌煊,投資的金額很高,要高升盯著楊凌煊別遲到。
在高升看來,遲到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在楊凌煊身上。
外界對於楊凌煊的評價很高,不光是楊凌煊的自身能力,楊家在上層圈中處於中心位,而楊凌煊作為新任接班人,待人接物極其紳士。
遲到這種事在楊凌煊身上很難看到,也正因如此,許多人非常樂意和楊凌煊進行合作,商人講究誠信,不遲到基本的尊重,也就保證合作不會出錯。
說著話,楊凌煊看了眼手表,還有半個鍾頭,“等我五分鍾,我先去換件衣服。”
“好的。”
五分鍾後,楊凌煊換了身職業裝,頭髮已經吹幹了。
他離開前先去病房內走一圈,再叮囑護士一番,才匆匆跟著高升離開。
路上楊凌煊坐在車內翻看今天的文件,他眼皮總跳,文件內容一個字也沒看見去,心不在焉。
快到目的地,楊凌煊接了一通電話是醫院的,告訴他蘇明冉醒了。
電話還沒掛斷,楊凌煊完全忘了他在哪裡,差點打開車門衝出去。
好在高升猜到了原因,出聲安撫住了楊凌煊調轉車頭回了醫院。
楊凌煊人生中第一份缺席給了蘇明冉,這份大單最後因為客戶對楊凌煊的缺席惱羞成怒轉頭送給了對家公司,但楊凌煊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等待了許久的人,終於醒了。
匆匆趕往醫院,在距離病房五米路時,楊凌煊硬生生止住了腳。
他這麽貿貿然去見阿冉,會不會不太合適?
捏著拳,楊凌煊難免有些緊張,這種情緒在從前從未有過。
重新過回正常生活後,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他的父母發現楊凌煊不像是其他的同齡人,太過成熟穩重,以至於他爸爸有一段時間天天帶著他去看心理醫生。
醫生告訴他爸爸,他有些情感淡漠,不過不是一種心理疾病,可能是在兒時出現的變故沒有及時調節過來才產生的,比同齡人來說缺乏同理心,一些該有的情緒他感知比較低,並不妨礙基本的日常生活。
為此他父母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天天陪著他,卻絲毫沒有改變。
楊凌煊清楚自己哪裡出了問題,他只是比別的人看得更加通透,也不喜歡和其他人產生過於親密的關系。
除了阿冉。
他每一次的情緒波動都和阿冉有關。
這種情節大概只有電視上俗爛的愛情劇才有。
但離開家的那幾年裡,彼此的相依為命,這樣的情感不可能不打動人心,無關情愛。
近鄉情怯,楊凌煊站在病房門前思索著,他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或者晚一點正式向蘇明冉介紹自己。
而身後醫生的話打斷了楊凌煊所有的思緒,“病人醒來後目光呆滯,很有可能患上了自閉症,現在病人不說話也完全不吃東西,情況還是很嚴重。”
一句話,楊凌煊從天堂直接落入地獄。
……
一周後,高升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前往醫院,這些全是日常用品和換洗的衣物。
自從生病的那位蘇先生醒來後,楊凌煊就沒離開過。
高升進套房時,從玻璃窗看見楊總正喂著那位蘇先生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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