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沛給他們的理由是以前並不了解祁星河,現在了解深刻,發現祁星河並不是他以為的那種人。
朋友笑話他,“祁星河就是個被家裡人寵壞了的少爺,天天伺候少爺,我們才不樂意,你這麽喜歡伺候人,什麽時候伺候你爸爸我。”
顧沛認真地說了祁星河很多的優點,“他很心善也很細心,非常照顧別人的情緒,只是表面裝成那樣,況且我要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我也會被寵得有些嬌氣。”
“他那是嬌氣?在學校裡誰敢惹他?況且你說的那些什麽細心、照顧別人情緒,是另外一個人吧,我可沒覺得祁星河有那麽多優點。”
無論朋友怎麽說,顧沛始終都覺得朋友對祁星河的了解並不深,他們只是在非常表層看待祁星河,實際上無論在大學還是在高中祁星河的人緣很好,風評佳,這些他都是有目共睹。
顧沛也並不是靠著一朝一夕之間的相處才對祁星河改觀,他和祁星河在高中時期就沒有說過幾句話,對祁星河的改觀是在高考後。
但要說清楚這件事還得再往前訴說。
顧家三代從商積攢下不少家底,到了顧沛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獨子,因此顧沛從小委以重任。
他們家族早早定下顧沛這個接班人,日後接管顧家整個生意,所以父母對他一直嚴加管教。
平常孩子放假可以到處去玩,而他必須老實補課補充其他的知識點。
衣食住行樣樣都由專人把控。
在他十六歲那年遇見了蘇明冉後,成為他學生時期僅有的朋友。
顧沛是很珍惜這位來之不易的朋友,平常沒少照顧他。
但他這個朋友身上總是莫名其妙多出來一些傷口,問蘇明冉也總不說,顧沛只能塞點藥膏。
正式上高中後,顧沛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作業越來越多,他不停地跟著父母去接觸一些高官,應酬也逐漸增多。
那時候的顧沛看見作業就煩,看見人也煩,生出了叛逆的心思,天天和父母吵架,整個人充滿著戾氣,誰也不敢惹他。
就這麽過了一年。
高二時,蘇明冉和祁星河剛好在顧沛的學校就讀,顧沛從那時起逐漸接觸祁星河。
他總覺得祁星河嬌氣得很,他不喜歡,接觸的最多的是蘇明冉。
蘇明冉總愛找他玩,那會兒顧沛心情稍微好些,下課攬著蘇明冉的肩膀下去打球。
汗水和刺激的運動讓他暫時忘記了家裡人那些不愉快,但也是暫時的。
高二下學期,父母對他的看管已經到達變態的程度,房間裡裝著監控錄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學校裡任何風吹草動都被父母獲悉。
父母覺得他和蘇明冉走得太近,要求他遠離蘇明冉。
蘇明冉是顧沛那時期唯一能說得上體己話的朋友,失去了蘇明冉,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如果不和蘇明冉走得遠一點,他父母很有可能讓他退學在家裡教學。
遠離了蘇明冉,顧沛一天天活得像個行屍走肉,直到某一天他座位的抽屜下放著一封信和一瓶可樂。
顧沛一開始以為是哪個女生給他送來的表白信,丟在裡頭沒看,可樂被他偷偷喝光。
家裡人不允許他喝這種不健康的飲品,但顧沛很愛喝。
後來這封信每天都出現在顧沛的抽屜裡,外加一瓶可樂或者別的小零食,顧沛因此有了好奇,好奇裡頭的信到底寫了什麽。
某天他忍不住拆開信件,信封裡是一張紙,紙上是一幅畫,畫的是學校籃球場上的風景,旁邊附注一句話:今天的太陽很好,你不下來打籃球嗎?
漸漸的,這封信每天準時到他的抽屜,每次的信封都很普通,是那種文具店賣得最便宜的黃色信封,信裡頭的紙也是最便宜的草稿紙,寫的內容也是最平常不過的一些校園小事件。
比如今天教導主任的假發歪了,比如音樂老師又換男友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某個同學無聊對他產生好奇,又不好意思搭訕,草草寫幾句話嘗試著交流。
對於顧沛來說,那些再普通不過的東西,是他那段最艱難時光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誰都喜歡被人記住被人寬慰的感覺。
顧沛從一開始只是好奇每天對方會寫什麽,又會帶給他什麽零食,到後來他自己的回信。
他挑選的是文具店最貴的信封,送給不知道是誰每天給他送信的同學,每次會從他家裡挑選最貴的零食擺在旁邊,作為回禮。
顧沛沒有問對方的是誰,他覺得對方應該不想透露自己到底是誰,可他又好奇。
他們每天交流的內容各不相同,有時候是一本書,有時候是一首最近流行的歌曲。
對方好像很喜歡音樂,總是寫他最近彈鋼琴的心得體會。
顧沛寫他家裡頭對他的管制。
他們像是相處了很久的朋友,對方送顧沛的東西永遠是那些低廉對顧沛而言新奇的東西,總是理解顧沛的難處。
有了每天不間斷的信件,顧沛逐漸變得開朗,和家裡人的關系也得到恢復,在那封信主人的鼓勵下,開始與父母修複關系。
他房間裡的監控被拆除,父母也沒有一天到晚緊盯著他。
顧沛恢復了自由,他每天都能快樂地跑下樓在操場上打籃球,期待著明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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