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慈的一些個兒女填報大學志願時,也是由蘇陌親自把關。
之前蘇陌被他們趕出蘇家公司,蘇慈還向蘇陌求過情。
現在能夠勸動蘇慈的只有蘇陌了,可蘇陌不知道去了哪裡總也找不到。
蘇任華拄著拐杖到處詢問蘇陌的下落,天天給蘇陌打電話。
在蘇任華尋找蘇陌的第五天,電話終於被蘇陌接通。
蘇任華剛要迫不及待告訴蘇陌,蘇明冉可能需要他幫忙時,蘇陌打斷了他的話。
“聽說你在找我?”
“對,明冉他——”
“我給你買了張機票,你來一趟,不需要多久。”
蘇任華覺得莫名,但他還是向蘇慈請了幾天假,坐上了飛機。
他行李帶的不多,因為沒人照顧著,洗澡穿衣都不方便,身上總是有些味道,上飛機時,許多人不願意挨著他。
即便遭人嫌棄,蘇任華也還是咬牙坐著飛機前往。
飛機飛了三個小時落地,蘇任華拄著拐杖下機。
他周圍也有年紀稍大的老人,全程都由子女照顧著,下機也是子女攙扶著,而他只有自己一個人。
蘇任華有些羨慕。
出了機場,蘇陌在飛機場正門口等著他。
蘇任華快步上前,搓揉著一把臉道:“阿陌,出什麽事了,這麽著急讓我過來?”
蘇陌曬黑了點,也憔悴了些。
他看了眼蘇任華沒說什麽,隻讓他上車。
蘇任華腿不好,上車艱難,蘇陌也全然不理會。
車子開了許久,蘇任華有很多想問蘇陌的,他想問蘇陌這輛車子是誰的,是買的還是借的,他還想問蘇陌有沒有受到追債的影響,更想問蘇敏敏最近怎麽樣。
蘇任華卻沒有開口,他沒臉開口。
年紀越大,蘇任華失去的東西越多。
好像從蘇明冉出事後開始,他一直都在失去,失去地位,失去公司,失去財產,失去家人。
也是因為年紀大,身體不好,想闔家團圓的心思就越厲害。
兩人一路沒怎麽說話,車子越開越偏僻,偏僻到蘇任華有些害怕。
他曾經對蘇陌做了過分的事,害怕蘇陌把他拖到一處地方就地解決了。
兩個小時後,蘇陌把他帶到了一處縣區與農村相交的地界。
車子停靠在路邊,蘇陌下車,也示意蘇任華下車。
蘇任華打開車門,艱難地從副駕駛上下來,慌張地跟著蘇陌往前走。
腳下的地從平坦的水泥路,變成泥巴路。
蘇任華從沒有走過泥巴路,他出身富貴,所到之處皆是繁華的都市,沒見過平矮的房子,以及周圍全是野草連天的地方。
“阿陌,你要帶我去哪裡?”
蘇任華走在泥地裡,他的鞋子被泥土粘得髒兮兮的,路越走越難走,他腿不好又不敢讓前頭的蘇陌停下等著他。
終於走了快五十分鍾,蘇任華身上全是臭汗,才到了一間紅磚做成的屋子。
蘇陌拿著鑰匙,拉開上鎖的鏈條,推開門,屋內裡頭的灰塵頃刻而出。
他終於回身對蘇任華道:“我們在這裡住幾天,我再送你回去。”
蘇任華被灰塵熏得猛烈地咳嗽,他供著身子問:“這裡是哪裡?”
蘇陌低聲說著:“這間屋子,是蘇明冉當年被拐賣時,住過的屋子。”
蘇任華咳嗽聲止住,頭仍舊低得很下,好一會兒才往四周看。
這間房子一看就知年代久遠,所有東西都蒙上一層灰,牆面上有些東西令人膽寒。
這間房有兩間臥室,一間光線稍稍亮,另外一件光線暗。
兩間臥室隔壁上都掛著鏈條,應該是用來鎖人的,牆壁上有血印。
“我聽附近的人說,當年這周邊很亂,經常有拐賣兒童的,這間屋子裡住的人,他們印象深刻,有許多個孩子在這兒。”
這麽多年過去了,一般情況下周圍的人事都會發生改變,可這片地方太窮,以至於和當初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
人還是當初那些人。
蘇陌比蘇任華早來了一個月,他尋了很多地方,又問了許多人,才找到這裡,想看看當年他弟弟過得有多苦。
這間房子昨天他來過,從開門的那刻起,他就被震懾住了。
這間狹小的房子曾經住著兩個大人,十幾個孩子。
這兩間臥房都非常小,一間房只夠面前放下一張小床,再也容納不下其他東西,另外一間更小了,恐怕連張小床都塞不下。
而那間小房子,是人販子專門用來放置孩子的,吃喝拉撒全在裡頭。
這樣的房子,蘇明冉住了許多年。
附近的鄰居告訴他,那些年那個高個子的男人經常抓著這幫孩子打,白天打,夜裡也打,打得孩子喊不出聲也不肯停下。
“我還記得有個孩子不會說話,後來才知道是裝不會說話,那孩子是從一個開始就帶進來的,身上全是傷。裡頭那女的,很維護他,要不然,他早死了。”
蘇陌心裡一沉,不禁哽咽著,他不敢往下問。
有時候他總在想,為什麽不早點醒悟,從蘇明冉回到家的時候,就該好好對待蘇明冉。
但後悔已然沒什麽用。
蘇陌對蘇任華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嘗一嘗當年明冉受過的罪,雖然這點苦根本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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