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時,謝玄之已經撤回了手,好似他在昏迷時候差點掐死他的那個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江離就像是劇情要求的那般,保持著死一般的沉默。
好吧,現在的他看上去除了還能喘氣,其余的地方跟屍體好像也沒有太大不同。
同樣毫無血色的臉,同樣空洞虛無的眼神。
唯一不同的是,在謝玄之面無表情準備再給他嘴裡塞些不知名藥物時,他微微轉過了頭,將已經被塞進唇間的藥丸硬生生吐了出來。
“讓我……”
遊絲一般的低語在四處漏風,歪歪斜斜的草棚中響起。
若不細聽,恐怕只會以為那不過是少年幾聲虛弱的喘息。
“讓我……死……”
謝玄之移動著眼珠,比正常人大上一圈的瞳仁直勾勾對準了床上的江離。
“哦,可是我想讓你活。”
醜陋到宛若妖魔般的神醫輕聲說道。
“你不會死的。”
他說。
*
【謝玄之垂著眼簾,定定地凝視著床上那個虛弱的少年。
他隱約還記得對方在赤炎教裡時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模樣。
那人總是被花伏鳩那個魔頭抱在懷裡,身上穿著半遮半透流金溢彩的金縷衣,耳垂上掛著宛若明月一般的羊脂玉珠,那對赤裸的小腿永遠半垂在男人的膝蓋一側,微微晃動著。
謝玄之本來對江離沒有絲毫的感情。
沒有愛,也沒有恨。
作為藥人,折磨他,蹂躪他,將他視為草芥踐踏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而那位江離公子又離他太遙遠,謝玄之的怨恨實在是到不了那麽遠的地方。
直到……
直到銜玉公子開口,他才知道,原來當初為了救自己,這包裹在錦繡皮囊裡的少年,竟然還有那麽殘忍的手段來對待他的同胞兄弟。
*
“所以……我真的不甘心。”
謝玄之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江銜玉在他面前怔怔流淚的模樣。
那是他聽到魔教被破的消息後,第一次離谷尋人。
他的運氣真的很好,很快就找到了那塊玉佩的主人。
而當他躲在面具之後,戰戰兢兢為了當年的事情向他道謝,並許諾無論何事都會被其驅使時。
江銜玉忽然哭了。
“我知道這樣會讓你為難,可你是毒谷神醫,也只有你開口,我才可以……可以報仇。”那跟江離有著三分相似的清秀少年嗚咽著,掩住了自己的臉。
明明開口的人是他,可看上去羞愧到無臉見人的人,也是他。
江銜玉讓謝玄之開口告訴眾人,他身上的暗疾,只有用江離的天靈血作為藥引才可治。
雖然,其實不用那個人的血,也另有他法為江銜玉重塑周身經絡,祛除暗疾。
“我,我從來都不想真的傷害他,我只是想讓他知道,被人傷害到底多疼。”
似乎是誤會了謝玄之當時的沉默,江銜玉的聲音發顫,一直在結結巴巴地解釋。
可江銜玉卻不知道,謝玄之既然曾為藥人,就根本不會在乎這世上的道德禮儀。
他在乎的,只有江銜玉一個人的心願而已。
他當時的沉默,不過是在想一件事……
若是江銜玉真的那麽討厭江離,又那麽想要再習武藝,那麽,他究竟該用什麽辦法,才能替他的銜玉公子做到這一點呢?
只可惜,還沒有等謝玄之想到緣由,他就因為那副虛假的藥方,被師父強行召回了毒谷。
謝玄之不明白,為什麽聽到他要取江離的天靈血時,師父會暴跳如雷成那樣。明明,師父當初也被困魔教數十年,之後脫身全靠銜玉公子庇佑……
他也應該同自己一樣,感恩銜玉公子救命再造之恩才對,不是嗎?
謝玄之想問為什麽,可師父卻因暴怒引發了昔日舊疾,最後只在他耳邊留下了含含糊糊的“畜生”兩個字,便撒手人寰。
所以謝玄之始終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只知道,在臨死前,師父竟然啟用了禁製,就為了把他困在了毒谷之中。
*
謝玄之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如願報答銜玉公子了。
可老天爺終究是憐惜他的。
因為老天爺把江離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讓我死。”
謝玄之聽到了江離含糊而絕望的低吟。
可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殺了江離的。
至少在這個時候不會。
“你不會死的。”
他甚至還出言安撫起了對方。
*
你還有用。
至少在銜玉公子得到天靈血脈之前……你是不會死的。
謝玄之在心中想道。】
作者有話說:
江離:……哦,謝玄之平時出去都戴面具啊。
(摸下巴,唇角止不住上揚)
此時遠方的陸九忽然一個噩夢驚醒跳起來神經質喃喃自語:面具?!什麽面具?!啊啊啊又要戴誰的面具?!!!!!!救我……誰來救救我……
第16章
有的時候系統寧願穿書局給的原著劇情沒有那麽詳細。
就比如說現在,原著中關於謝玄之這條故事線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一出來,系統就愈發地擔驚受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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