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蒼咫分開了,他才注意到洞神的妖力已經充盈在洞穴的四面八方,而且有種很清晰的惱火的感覺,好像看見自己的新娘子和他的侍衛摟摟抱抱,它很不開心似的。
“你看。”宿月面無表情,“把洞神惹急了吧。”
“我的問題。”蒼咫通通認下。
宿月表面上在嘴蒼咫,實際自己也覺得自己沒什麽道理。
他已經暗暗決定,等會兒見面直接大嘴巴子把洞神給扇飛,泄一泄他心裡這股無名火。
宿月再次把繁複的頭飾落下來,擋住自己的臉。
反正他現在走在前面,而且路就這麽窄,也不需要蒼咫牽著了,就這樣繃著臉一直往前走。
這裡的結構宿月雖然看不到,但是從走路時的逼仄感還有空腔中反覆傳來的回聲裡,他能感覺得出,這裡的地勢逐漸在變得平緩,空間也在逐漸變得開闊。環境越來越潮濕,空氣中逐漸可以嗅到水汽的潮濕氣味。
無形的惡意在地面上漫開,順著洞穴的岩壁攀爬,如果不是蒼咫手裡還有刀,那些無形的觸角估計已經伸到了宿月身上,濃稠的程度和上次進入潭水所在的洞穴時別無二致。
種種跡象都意味著,他們距離洞神的老巢已經很近了。
“前面有個很大的轉彎。”又走了幾步之後,蒼咫提醒道。
宿月“嗯”了一聲,他也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偌大的空洞讓他能聽到自己走路響在四壁的回音。
很明顯,關鍵的一戰要開始了。
進入空洞之後,不論是誘捕劑的氣味還是洞神妖力的濃度都沒再有任何變化,好像到了這裡就定格了。宿月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發現變化,心裡大概明白了,洞神那多疑的玩意兒應該正在這裡的某個暗處窺伺著他們,但是遲遲不肯出來。
揣測一下洞神的心理變化,要麽就是懷疑新娘子有問題,要麽就是不肯讓新娘子的侍衛在旁邊看著。
既然這樣,就把角色扮演玩兒的再過癮一點吧。
宿月淡淡道:“阿咫,退後。”
這地方的人管年紀較輕的弟弟妹妹、身份地位較低的人都叫“阿某”,剛好這個阿咫他叫的也順口了。
蒼咫聽到這叫法愣了愣,但很快也反應過來,單膝跪地,行了個騎士禮:“是。”
接著蒼咫就後退,直接退出了洞穴。
但宿月知道他不會走得多遠,一定是在可以隨時照應到的位置。
蒼咫剛一離開,感受到的氣息就發生了變化,香甜的誘捕劑味道驟然變得更濃,甜膩的味道到了這個程度,已經完全是令人作嘔,那些惡意,或者說洞神的妖力也立刻蠢蠢欲動,向著宿月的腳直卷而來,像要扯住他的腳腕,直接把他拉下水。
雖然洞神的妖力並沒有實體,但誰也說不好真的被卷住會發生什麽事情。
而且,就算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宿月也不想讓它碰到自己。本質上,宿月並不喜歡被其他人觸碰。
所以宿月很輕巧地抬了下腳,看起來就像是新嫁娘有些緊張,所以茫然地在原地轉了個圈,但剛剛好就躲過了洞神那一纏。
洞神不死心,爪子換了個方向又來纏他,宿月隨隨便便地再走一步,又躲開了。
這麽一直走位不是辦法,沒有給洞神第三次進攻的機會,宿月沒再遲疑,掀開擋住自己容貌的繁重銀飾,另一手擋住自己大半張臉,營造出一種含羞帶怯的架勢以後,緩緩抬起眼。
這是比上次的潭水更大的巢穴,應該是同一處地下水流的兩個天然露頭,洞穴的石壁上同樣是幽綠的磷光,現在想來不一定是天然岩石,可能是獵物的骨殖鑲嵌在岩壁裡。
磷光閃爍,映照出漆黑的潭水。
宿月素來被稱為神域第一美人,有介乎於英俊和漂亮之間的明豔相貌,尤其是他那雙桃花般的眼睛,眼尾微挑,顧盼間眼波流轉,自帶含著幾分怯意幾分好奇的韻味。
他修長的手遮擋住下半張臉,讓洞神認不出那是上午剛暴揍過它的暴力狂之余,也讓人非常想看看有這樣漂亮眉眼的美人,生著怎樣的鼻梁和嘴唇。
“你是來接我的嗎?”宿月問。
呆在這樣幽暗的環境,他好像在緊張,聲音都有一點點發抖。
那點細微的顫音讓洞神都快發狂了,妖力猛地又伸長了一截,再過來卷宿月的腰,但宿月剛剛好往後退了一步,坐在岸邊一塊石頭上,又把洞神的動作躲開了。
“讓我看看你好嗎?”宿月問,“我想先看看你,然後……”
後面的話他不說了,卻更讓人浮想聯翩。就算洞神已經察覺到這張臉的似曾相識,宿月的美貌,還有他身上桂花的香氣都讓洞神如癡似狂。
接連幾次沒能用神力一親芳澤後,水面開始大量冒出氣泡,就像是燒開水那樣,接著,一如上次,黏膩的腕足從水底緩緩伸出,隨著腕足舉高,潭水淋漓地從上面滴下,形成一處小小的瀑布。
這一次腕足伸出更多,也靠的更近,宿月看得更加清楚,那東西雖然形狀上很像章魚,但顏色是漆黑的,而且沒有吸盤,也不是光滑的表皮,從質感來說,真的更像鼻涕蟲,怪不得會怕鹽。
比章魚和鼻涕蟲更惡心的,那就是長得像章魚的鼻涕蟲。
洞神伸出了兩隻腕足,想要去觸碰岸邊的宿月,看宿月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是嚇傻了,洞神乾脆變本加厲,連頭也浮出了水面,它的腦袋就像是一塊大海綿,正中有個很大的孔洞,從中能看到細細密密的牙齒,還有黏液,黏液帶著誘捕劑的香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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