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晚點點頭。
“最嚴重的一次是在榮譽室找金翅雀勳章,你那時候疼得都快失去意識了。”宿月說,“可這都沒接觸到事情的中心,要是我們真的找到你的記憶,那時你可能會很痛苦。”
魏晚沉默了幾秒回答:“那我也要去。”
他態度很堅決,自己的記憶不管帶來什麽都該自己承受。宿月見勸不住他,也就沒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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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嶺大學有一片湖,夏天湖中開滿荷花,湖後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
舊實驗樓就坐落在小樹林裡。
一路走過去,層層疊疊的荷花接天映日,水面映著太陽的金光,小樹林的樹木鬱鬱蔥蔥,讓人能夠沉浸在舊日冒險般的氛圍裡。
……如果不考慮有這麽多蚊子的話。
“遊戲做這麽真實有點不是人了。”宿月一巴掌拍掉停在他胳膊上的花蚊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誰來誰都受不了好吧。”
“什麽真實?”魏晚提問。
“小孩子別問那麽多。”宿月敷衍,“跑快點。”
他們加快速度,穿過了蚊子層層疊疊的小樹林,林子深處,可以看到舊實驗樓,磚紅的外牆映著太陽的金環,在樹木的掩映之下坐落在小院裡。
“這陽光好刺眼啊。”魏晚手掌擋在額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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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陽光刺眼,被樹葉過濾後的陽光明亮卻溫柔,讓魏晚感到不舒服的是記憶。
宿月沒辦法真正代入魏晚的感受,但他能夠想象得到,記憶在魏晚的腦海裡像帶刺的球,一旦被喚醒,就會刺得疼痛。
某種意義上他可以理解魏晚的這種感受。
“要回去嗎?”宿月問道。
魏晚疼得咬緊牙關,卻倔強地搖了搖頭:“不。”
沿著舊樓梯一路上行,掛著“化學實驗室”牌子的教室近在眼前,宿月走在前面,蒼咫在後面照顧著魏晚,走到教室門前宿月卻突地停住了。
蒼咫一愣,正要問他為什麽不進去,宿月給了個眼神,蒼咫會意,配合地閉上嘴。
化學實驗室的門雖然一眼可見是反鎖著,門把手的灰塵卻明顯有被嚓拭過的痕跡,因此顯現出一種突兀的“新”,與這扇灰塵都已經在門下積成一線的舊門格格不入。
有人在他們之前來過這裡。
甚至可能還沒離開。
因為有“開除學籍”這一層遊戲失敗的威脅在,宿月雖然不怕這學校裡的NPC,但也不太想主動招惹他們。
於是他沒有立刻推門,而是在門外等了等。
剛才大姐頭借給他的擴音效果還在,借著這件裝備,他聽到了房間裡教導主任的聲音。
“能打包的都打包,趕緊帶走,然後就把這房間封起來。”
“高卓那事之後就該直接把這實驗室關掉,現在出問題了吧。”
高卓?
這是個從沒聽到過的名字。
看教導主任的語氣,這個“高卓”身上,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
說到這裡教導主任的聲音突然小下去,就算宿月帶著擴音都聽不清,而且很快教導主任的腳步聲居然衝著門邊過來了,宿月當機立斷,拉上魏晚和蒼咫就跑。
剛剛跑到樓梯口,實驗室的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教導主任從門後探出頭。
“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她嘟囔了一句,警覺地左右看了看,狹長的樓道寂靜無聲,她這才放下心來,縮回實驗室裡。
“該退休的都退休了,該開除的也都開除了,等到把實驗室裡的東西清空,這事兒就徹底結束了吧。校慶這麽重要的日子,我已經忙得腳不沾地,可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這一句又是用擴音裝備才聽到,宿月不敢逗留,拉著蒼咫和魏晚下到一樓。
蒼咫和魏晚兩個人不知道宿月聽見了什麽,但看他神色凝重,也就跟著一臉的緊張。
直到出了實驗樓,進了林子,確定沒有人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麽,宿月才問魏晚:“你聽沒聽過‘高卓’這個名字?”
彼時魏晚看著宿月,眼瞳被日光映出清透的琥珀色,他聽人說話的時候很認真,眼睛也睜得大大的。
但是在“高卓”這個名字出現時,魏晚瞳孔猛地收縮。
“高卓?”魏晚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神情有點不對。
宿月意識到這個名字對魏晚衝擊力太大時,魏晚的臉色已經慘白,眼睛大睜著,瞳孔卻沒焦點,明顯呈現出應激的狀態。
他甚至連站都站不住,需要宿月扶著,痛苦地蜷著身體,喃喃地重複著“高卓”還有“不知道”這兩個詞。
宿月看魏晚現在這樣子太可憐了,沒辦法,在後頸給了一記手刀把他敲暈了,至少暈過去不用那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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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晚從這時起陷入了昏迷,還發著低燒,宿月和蒼咫讓他在寢室休息,下午,蒼咫請了假照顧魏晚。
魏晚沒什麽大事,可是也不醒來,偶爾會夢囈些散碎的詞語,但說的也就是“我不知道”和“你是誰”,給不出任何信息。
顯而易見,“高卓”這個名字對魏晚造成了極大的刺激,可是,就像教導主任說的那句“高卓那事就算徹底過去了”一樣,宿月和蒼咫在剩下的時間裡翻遍了能翻的資料,也找不到和“高卓”這個名字有任何關聯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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