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了約一個小時,終於抵達曾經來過一次的莊園——他被帶到了裴家在K國的莊院,那套每年舉辦一次Goldschs年會的莊院。
上回是晚上過來,處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連噴泉都打了燈,看起來富麗堂皇。
如今是白天, 路燈沒開、噴泉偃旗, 也沒有宴會當晚的車水馬龍。
七人座的商務車除了他就是保鏢壯漢, 連跳車的可能都被杜絕。
而且, 許清和惜命,不會乾這種蠢事,尤其是知道對面是誰之後。
他以為會在上回的宴會廳裡再次會見那位高傲冷漠的裴家老夫人,車輛卻繞過舉辦宴會的殿宇,轉而停在後面一棟小樓前。
壯漢下車:“裡面有人會招呼您,我們就不送了。”
許清和不下車:“我行李箱呢?”
壯漢嘴角抽了抽:“稍後給您送過來。”
許清和這才滿意,起身下車,還頗有閑心地整理了下大衣。
引擎聲響,壯漢們驅車離開了。
四周景致很漂亮,小樓兩旁有耐寒的綠植和類似紅楓的高木,草坪上甚至沒有落葉,熱熱烈烈的,絲毫沒有冬日蕭瑟之感。
就是沒有絲毫人氣,偌大花園,沒有一個人影。
許清和暗嘖了聲,信步往小樓大門走去。
沒人、也沒門鈴,許清和琢磨了會,直接推門而入。
門開了,才聽到屋裡飄蕩著悠揚的音樂聲,還有些許杯碗輕碰的細碎聲。
許清和循著聲音轉過去,看到幾名穿製服的深膚婦人正在擺放餐具,看起來像是菲傭。
這是準備開飯了?
那些菲傭看到他,似乎驚訝了一瞬,有些拘束地朝他躬了躬身。
看來是認識他的。
許清和笑眯眯地:“可以加一副餐具嗎?我也沒吃飯呢。”
有名菲傭應了聲,轉身出去了。
許清和看看桌子,挑了張坐下。
說話聲傳來的時候,他已經安然地在座位上,喝著牛奶、吃著點心。
幾名年輕人停在了入口處,震驚地看著他。
許清和咽下嘴裡食物,抬手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好幾頓沒吃,就沒等你們了。”
一名扎馬尾的圓臉小姑娘瞪他:“你怎麽在這裡?”
許清和笑眯眯地:“老夫人請我過來的啊。”擺手,“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主人家的派頭拿捏得非常到位。
眾年輕人:“……”
有人就想罵了:“你讓坐——”
立馬被人扯住袖子,低聲提醒:“奶奶他們要到了。”
那人頓時噤聲。
七八名年輕人魚貫入內,往桌子後排坐。
然後便發現不對。
餐廳裡擺的是中式傳統的大圓桌,中間裝了自動緩慢轉動的玻璃轉台,不管坐哪裡,都不影響吃喝。
但裴家人畢竟是華國出身,位置自然也有講究,比如靠近門口位置是上菜位、也是所謂的末席;面向門口、背靠雕花牆的,就是主座;還有什麽以左為尊、以右為次等,一如國內。
許清和這會兒,就是坐在主席位左手端,僅次於主席位。
“你怎麽坐那裡?”還是方才那名圓臉小姑娘先開口。
許清和對她印象頗好。心直口快的人,大都沒什麽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所以他就好脾氣地解釋了句:“我畢竟代表晟燁哥嘛,坐首位不太合適。”
小姑娘:“……”
眾年輕人:“……”
許清和:“都坐。”說完繼續咬他的小點心。
可別說,裴家的點心師真心不錯,小小的乳酪方磚都整得比外面店裡買的還好吃。
接連吃完兩塊,略解了些餓意,他才拿起邊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喝了口牛奶——
嘶。
他微微抬了抬手。
立馬有菲傭上前,用別扭的中文低聲詢問。
許清和:“我喝不慣冰牛奶,可以給我換杯溫的嗎?”
“好的,請稍等。”
年輕人們為之側目。
還不等他們說話,又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數名中年男女魚貫而入。
年輕人們紛紛打招呼。
“二叔、四叔、五叔……四嬸、五嬸……”
“爸、二伯……”
中年男女們也微笑點頭。
“晟風今兒沒出去嗎?”
“啟晨你是不是剛起床?”
“璐寶貝你昨晚——”
“你怎麽在這裡?!”
一聲震喝打斷了大家的溫馨問候。
眾人順著其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許清和從家政婦人手裡接過牛奶。
許清和不急著回答,先朝緊張地婦人道了聲謝,才轉回來,舉了舉牛奶杯:“中午好。”然後又是那套肚子餓了只能失禮先吃的說辭。
一名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走前兩步,怒目指他:“這裡是你坐的嗎?滾下去。”
許清和抽了張紙巾擦嘴,慢吞吞:“哦。”
中年男人噎住。
“都站著幹什麽?”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眾人連忙回頭。
“奶奶。”
“媽。”
“大伯娘。”
……
一路招呼聲。
裴家老夫人在一端莊婦人的攙扶下,慢吞吞越過人群,視線落在主座左側的許清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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