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我最討厭蟲子了!無論是帶殼的蟲子,還是軟趴趴的蟲子,都一樣惡心。”
*
江鶴川到的時候,陸柚正在客廳無所事事,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欠。
江鶴川的行李並不多,連搬家公司都沒用上,就只是一個中等大小的行李箱。陸柚公寓空房間不少,隨便指了一間,“你住那一間可以吧?”
江鶴川的視線在房門上停留一瞬,“不和你住一起嗎?”
讓會殺死自己的人住進公寓已經是陸柚最大的讓步了,住同一間,倒不如直接要他的命好了,他撐著胳膊,倚靠在沙發上,隨便給出了個理由:“我不喜歡和別人睡同一張床。”
好吧。
江鶴川接受了這個說法,轉過身。個人習慣是這樣的,沒辦法。
熱暴力條例第五條,每天至少問一次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這個字對於見了一面就確定戀愛關系的快餐愛情有點沉重啊。
“江鶴川。”
陸柚拍了兩下桌幾製造出聲響,將男朋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同時自己緊盯著男朋友的神情,不肯放過一絲變化,他換了種說法:“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
沒有任何遲疑與停頓的回答,陸柚沒有從那張漂亮淡定的臉上窺見猶豫,無可挑剔的反應,仿佛是真心一樣,但怎麽可能呢?
他們認識都還沒到十天,連最基本的熟悉都還沒能做到,怎麽就能一口咬定說喜歡。
陸柚抿唇,有些氣惱,因為他原本的打算是抓住江鶴川的小辮子,說江鶴川不喜歡他的,不過現在這局面也不影響他無理取鬧,另外找個角度就可以了。
“真的嗎?你都不了解我就說喜歡,是和我一樣因為臉嗎?如果有一天,我毀容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江鶴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陸柚的面前,蹲下身,兩人的視線處於同一水平,雙目相對:“我會一直喜歡你。”
認真而鄭重,這種體驗對陸柚而言有一點新鮮,他眨眨眼睛,視線飄忽了一下,落在了眼前人的耳根,並沒有泛紅,看起來十分淡定,仿佛表達的不是喜歡,而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陸柚“哦”了一聲,將頭偏到一邊,小貓兒似的撥了兩下手,“去收拾你的東西吧。”
他臉發燙。
開什麽玩笑,江鶴川是認真的嗎?
但江鶴川沒走,他站在原地,盯著陸柚看,看得陸柚心裡毛毛的,問他還有什麽事。江鶴川長睫顫動兩下,“沒有我也喜歡你嗎?”他看電視劇明明會這樣回答的。
陸柚:“……”還挺嚴謹。
“我也喜歡你。”
第6章 不是文盲
陸柚其實更希望得到“不喜歡”的回答,這種他還可以從假裝毀容的方向下手,讓江鶴川從他身邊離開。不過江鶴川看起來就是與他截然相反的類型,不像是大部分人那樣隨口說大話的模樣。
陸柚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亂想。
他對江鶴川算是一見鍾情……不,這個地方應該用見色起意來形容更加合適。
他小時候是個藥罐子,長大狀態稍微好點兒,不那麽經常生病,但上個月一直不太舒服,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甚至還出現了暈倒的情況,到醫院查也沒查出來什麽結果。家庭醫生猜測或許是心理問題導致的。
完全是庸醫,陸柚難道還不清楚自己嗎?
他那麽快樂,天底下就沒有比他心理更健康的人了。
可陸父陸母相信了,秉承著死馬當成活馬醫醫的原則,帶著陸柚離開帝都散心。陸柚沒什麽意見,偶爾一家人出去玩也挺開心的,結果,他失算了。
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哪根筋搭錯了,他們旅行的地點不是馬爾代夫,也不是海上遊輪觀光,更不是私人小島愉快日光浴,而是一個在犄角旮旯的封閉老村。為了到達那個平平無奇的村子,他們一家先乘了三個小時的私人飛機,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山地越野,最後徒步了一個小時。
一個地圖上都沒有的地方,隱藏在遮天蔽日的幽暗綠林,幾根木柱撐起來的吊腳樓扎著堆兒,語言不通,陸柚連個一起玩的人都找不到,想跟發小吐槽,結果點擊發送後,轉了好幾圈最後顯示出發送失敗的感歎號。
手機信號差得要命,連遊戲都玩不成,陸柚剛到的第一天就想走,結果陸爸陸媽在村裡忙活的不行,想找到人都難,留他一個人在院子,和一群只知道咯咯叫的雞待在一起,聽旁邊樹林子裡的蟬扯著嗓子喊,看周圍小飛蟲晃晃悠悠地飛。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陸柚從小不招蟲子喜歡,蚊子都不咬,不然他細皮嫩肉的,被長腿花蚊子咬一口,那才是有罪受。
大夏天,太陽毒,山裡熱,陸柚教訓完一隻囂張的雞出了一身汗,想要洗澡,負責招待他們一家人的老婆婆連說帶比劃,告訴他洗澡可以去村邊林裡的小河洗。
陸柚去了,就是在那條清澈的小河裡見到的江鶴川。
江鶴川當時上半身的衣服脫了一半,看起來也是來洗澡的,黑色的短發捋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山中精怪一樣昳麗美貌的臉,一身皮肉白的發光,從腰部開始往上攀爬著黑色圖騰樣的紋路,一看就知道是顏料塗成的,有些地方都花了,看起來有些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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