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柚起身就要離開,轉過身才走出去一步,衣擺便被扯住了。
江鶴川在他的注視下,從床頭櫃裡取出了個與香囊造型類似的小布包,遞出去,“用這個。”
陸柚接到手裡,晃了兩下,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純正的藥草味兒。“挺好聞,這裡面裝的是什麽?我照著多配幾份送人。”
江鶴川答應了會寫一份配方表。
陸柚注意到江鶴川的床頭櫃子裡除了小布包外,還有各種顏色的香,多問了一嘴,“那香是幹什麽的,別隨便點,把煙霧報警器弄響了。”
“安神的,這香沒有煙。”
“那還挺好。”
不過陸柚除去對生命安全的擔憂,過得輕松快活,並沒有失眠這方面的困擾,也就擺擺手走了。陸柚走著,捏捏剛從男朋友那裡要到手的小布包,琢磨著裡面不能有蟲子腿之類的東西吧?
陸柚以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晚上或許是夢到惡心蟲子才對,但並沒有。
他的意識下墜,掉到了早已被拋諸腦後的曾經。
“柚子,小柚子,媽媽的好孩子……”所有的聲音像是透過水面傳來,模糊而零碎,“這是最後……他已經燒了一個多星期了,溫度…求求,哪怕……暫時也可以!”
陸柚在鬼門關走過好幾遭,每次陸母都會以淚洗面,明明是女強人,不信神佛鬼怪的性格,在這個時候卻會握著他年幼的小手,懇求老天開眼,不要讓她的孩子如此痛苦。
這也算是陸家每人名下都資助孩子,每年都會在做慈善上撥出大量資金的原因之一。
夢裡的他睜開了眼,想要伸出手揩去母親臉上的眼淚,卻沒有氣力,張嘴說話,卻直接吐了出來。
好難過。
現實中的陸柚在松軟的床上縮成一小團,緊緊揪著被子一角,發出哼哼唧唧的掙扎聲,讓聽到的人感覺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刻將人擁入懷中柔聲安撫——事實上,江鶴川也確實這樣做了。
江鶴川將人從被子裡撈出來,抽出兩張紙巾幫忙擦拭冷汗,動作並不嫻熟,但每一步都十分認真專注。
一旁床頭櫃上,正燃著陸柚問過用途的香,絲絲縷縷的香氣,讓陸柚在睡夢中沉得更深,無法知曉自己正任人擺弄。
事實上,雖然手上解開了陸柚的睡衣,可江鶴川的神態以及動作並無狎昵,如果忽略那泛上紅意的耳根,看起來就像正準備做手術的醫生那樣心無旁騖。
在陸柚的眉宇舒展開後,江鶴川將人重新放回到床上,冷冰的手指在胸膛轉了兩圈,然後落在了左胸下方,那顆正跳動的心臟上。
因主人沉入了睡夢,連帶著心臟的跳動也十分和緩,一下,一下。
一旁燃香的香灰掉落。
終於,江鶴川在那顆心臟跳動的間隙感知到了想要的,指尖在雜音處往下輕輕按壓,手下白皙的皮肉凹陷出細微的弧度,柔軟,溫熱,令人沉迷的鮮活。
“好可愛。”江鶴川歎息,將提前洗乾淨的手,重新用濕巾擦過。
下一刻,江鶴川用亮銀匕首刺破了指尖,猩紅色的鮮血湧出,在血液即將滴落前,放到戀人的唇邊。血腥味是個問題,或許他應該提前準備好糖果……待會兒喂點清水。
陸柚,他的。
從兩人最初相遇時就是這樣。
陸柚懨懨的,他母親又給他端來了藥,仿佛用中草藥泡過的鐵鏽味充滿了口腔。
*
陸柚被鬧鍾鈴聲吵醒,先在床上痛苦的轉了兩圈,真不知道這熱暴力的法子到底是在折磨誰,江鶴川早八的課為什麽那麽多?
他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做了個夢,但醒來就記不清具體內容了,但想來應該是美夢,因為他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的。他記得從一個科普號上看到說每次都能記住夢的,得精神病的概率比別人高,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當成正常情況。
不過,他這嘴巴裡的血腥味是怎麽回事?
乾燥到嗓子出血了?也不疼,總不能是他昨晚上化身吸血蝙蝠去咬人了。就算這個世界是小說,那也沒有吸血鬼的相關元素。
陸柚將睡衣換下,揉揉臉,他記得這公寓裡有準備加濕器,今晚上讓它上崗吧。
……
“江鶴川,你手怎麽了?”陸柚吃飯時注意到了江鶴川手指上的繃帶。
江鶴川表現得淡定且冷靜,“不小心切到了。”
陸柚“哦”了一聲,做菜的時候不留心是容易切到手,“之後讓阿姨來做早飯吧,我會說一聲。”他沒在這上面糾結太久,轉而提醒,“那個驅蟲包的成分表你寫了嗎?”
寫了,江鶴川把紙遞出去。
陸柚當著江鶴川的面拍了照,轉手就發給了程知意,敷衍地找了個理由:最近蟲子挺多的,你小心點兒,這是我特意找來的驅蟲配方。
對面像是在專門等著那樣,一秒給出回復: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嗎?真是有夠隨便。
程知意陰陽怪氣起來真是氣死人。
陸柚完全不認為他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不過看在畢竟是朋友的份上,沒多說什麽,提醒:別忘了體檢,一定要去。
在這條消息發出去後,對話框左上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整整一分鍾,對面才終於給出回復:怎麽,擔心你男朋友把我打壞了?說什麽替他向我道歉,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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