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而宋愈哲只是歎了口氣,然後笑了一下,溫聲同他說:
“你不用向我道謝,陳濯。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你好、為你做的一切,從來都是有目的的。
“我喜歡你,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感謝。”
聽見這話的陳濯沉默了很久,他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就那樣焦慮地捏著手指。
他對宋愈哲的愧疚,在那短短一段時間裡一點一點被一種類似恐懼的情緒替代。
因為他只有他了。
他失去了太多,他變得很懦弱,他不能接受再失去任何一個重要的人。
現在宋愈哲明說對他好願意陪著他是因為喜歡,他有自己的目的、他想從陳濯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算他不求回報,陳濯也無法繼續心安理得地同他索取這些。
所以當時陳濯有兩個選擇,一是跟他說清楚然後和他保持距離、從此拒絕他的任何好意。二是接受他的感情,給這份付出和索取套上一個合適的身份和理由。
陳濯能怎麽選呢。
他做得到在這個孤單的世界單打獨鬥嗎?
他做得到嗎?
至少那時,他做不到的。
陳濯就這樣糊裡糊塗跟宋愈哲談了戀愛,當時他沒有多想,隻覺得,試一試似乎也不是壞事。
宋愈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對他有種莫名的依賴和信任,至於戀愛關系中最重要的愛……陳濯也不清楚,畢竟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也弄不懂愛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他沒得對比沒得參考,所以也從不在意。
曾經宋愈哲說過,他喜歡陳濯的成熟,喜歡他的好勝心,喜歡他事事爭第一的態度,喜歡他的自信他的優秀他的耀眼。
但他這樣說著,後來卻把陳濯一點點困在身邊,讓他依賴自己,把他磨成了不爭不搶的性子,讓他不斷懷疑自己的能力。
他把一顆寶石馴化成黯淡的雜石,還要怪他不再發光不似從前。
至於宋愈哲究竟是不是像他掛在嘴邊的那樣愛自己,陳濯覺得,應該至少是愛過的。
但後來,陳濯又想,如果這就是愛……
如果這就是愛,那他還是不要再碰了。
他寧願在孤單灰暗和死寂裡做堅強勇敢閃閃發光的陳濯,也不要沉溺在以愛為名的深海囚籠裡,做沒有個性沒有棱角沒有姓名的“某某的愛人”,然後被隨意打壓隨意欺騙隨意背叛,最後,再被隨意丟開。
陳濯把托盤送去收餐區,然後跟夏子澈一起走出食堂的出口。
走出幾步,他突然歎了口氣。
夏子澈忙問:
“怎麽了?”
陳濯搖搖頭:
“可惜了那碗面,本來還能多吃幾口,好浪費。”
“嗐,沒事。你要念念不忘,下午放學我再陪你來吃。”
“也不至於,下次再說吧。”
“行。”
夏子澈走在他身邊,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看食堂三樓的窗戶。
猶豫片刻,他捏著自己的指尖,抿抿唇,試探著問:
“冷靜,剛那個學長你認識嗎?我怎麽感覺他怪怪的,好像對你……”
“嗯?”
夏子澈頓了頓,找了個合適的詞:
“好像很在意你?”
“啊,不認識。”
陳濯淡淡答。
夏子澈撇撇嘴,他挪開視線,假裝不經意問:
“那你真的給他借過書嗎?”
“沒印象,可能吧。”
“哦……”
夏子澈點點頭,想了想,又說:
“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他。”
聽見這話,陳濯微一挑眉:
“從哪看出來的?”
“就……你雖然性子冷淡,但平時對普通陌生人也還算溫柔的,剛對他好像有些過於冷淡了,但不多,就一點點。”
“就一點點就被你看出來了?”
“那是,我多細心一帥哥啊?”
夏子澈又翹起尾巴。
原本這個話題該過去了,但沉默兩秒後,他還是沒忍住問:
“所以你是不是不太喜歡他?但我感覺你應該會很欣賞這種人吧?top保送,大學霸,聰明,長得也不差,一看就不幼稚也不煩人,肯定也不會背錯單詞逃避難題。”
陳濯都要被他問笑了。
他似笑非笑地反問回去:
“怎麽,你很希望我喜歡他?”
“……”
這話把夏子澈問住了。
他難得有些慌亂,感覺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對。
最後,他無措地乾笑兩聲,僵硬地帶過這個話題:
“沒,我就問問。你願意跟他認識、多個牛逼朋友也好。不願意認識也無所謂。但如果是因為他對你做了什麽事欺負了你、你才不喜歡他,那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出氣、我幫你揍他!讓他九月份去不了北大!”
說著,夏子澈還還衝陳濯握起拳,向他展示自己的肱二頭肌。
陳濯好無奈,他點點頭:
“我聽聽,你打算讓他怎麽去不成北大。”
“我……我把他揍去醫科大!”
“……笨死了。”
陳濯覺得他好無聊,但卻莫名沒忍住笑了。
他伸手按下了夏子澈展示肱二頭肌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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