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蘇楠第一個鼓掌,然後舉杯跟他碰碰: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以後過年過節的……算了,也別過年過節了,你跟謠謠想來家裡隨時來,我們無論什麽時候都歡迎。”
“是啊。”
陳道遠給三個孩子各夾了一塊魚肉:
“不嫌棄的話,你們以後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
夏子澈猛猛點頭,他也不知道在急什麽,飛速把那塊魚肉吃完,還差點被魚刺卡住喉嚨。
那之後,他撂下一句“各位稍等我一會兒”,就風風火火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拎著個小兜帶著一身寒氣跑了進來。
他站在餐桌後邊,給在座各位鞠了一躬,然後從他的小兜裡掏出了……一個快板。
“在今天這樣高興的日子裡,我得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吧。”
你永遠都想不到夏子澈下一秒會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事,比如前一秒還在桌邊吃飯,下一秒就突然說要給大家獻醜打個快板。
不過這家夥沒在搞笑,他還真打得有模有樣,竹板拍打聲回蕩在屋子裡,配上他即興的順口溜,逗得一屋子人直樂。
既然夏子澈獻了藝,賽謠覺得自己也不能閑著,所以她借了夏子澈的吉他,給大家送上一段吉他彈唱。
電視裡聯歡晚會的聲音被調小了,因為屋裡的大家有自己的節目,在這樣的氛圍下,連蘇楠都上去給大家唱了首歌。陳道遠不會唱歌,所以一時興起給五花肉做了個開胸手術,還給大家科普了日常中的養生小知識。
這節目本來挺容易冷場的,尤其蘇楠陳濯天天聽他念叨,對陳醫生那點車軲轆話早就倒背如流,一聽就困。但現場有夏子澈這個熱場王在,一頓彩虹屁給大家逗得直樂。
家裡的氛圍一直很好,幾個人笑著鬧著,一起倒計時,一起放煙花,一起賀新春,一起吃大年夜的蝦仁餃子,一起說吉祥話。
今年家裡人多,陳道遠和蘇楠給每個孩子都準備了紅包,夏子澈和賽謠原本不好意思收,但他們一直堅持,也就沒有拒絕。
那時,夏子澈說這是他過得最熱鬧也最開心的一次年,但其實不僅是他,這一天,對於陳濯和他的家人來說,也是一樣的。
晚些時候,賽謠幫著陳濯收拾了碗筷,然後告辭說要回家。蘇楠原本看時間太晚,想留她在家裡住一夜,但小姑娘過來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不方便留宿,蘇楠想她住下估計也不太自在,就沒再堅持。
陳道遠開車送她回去,他們兩個離開之後,家裡似乎一下子冷清了許多。玄關處還有剛才沒放完的煙花,蘇楠趕兩個男孩出去消耗掉,陳濯隨便套了件外套,就拎著煙花袋跟夏子澈一起出了門。
大年夜即便到了凌晨也很熱鬧,城市裡時不時傳來煙花煙花升空的聲音,又在夜空炸開成絢爛的一團。
北川的冬夜很冷,即便陳濯全副武裝也沒忍住打了個顫,他抬頭看看晴朗的夜空,呼吸時的熱氣在空氣中化成白霧又消失不見。
他從塑料袋裡挑出一盒電光花,又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來。
但手裡的打火機不知道是閑置太久怎麽樣,按了很多次都打不出火。陳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一時把打火機的按扣按得“哢噠哢噠”直響。
“哎哎哎,冷靜,你饒了它吧,當心它一會生氣了爆開燒著你手指頭。”
夏子澈從他手裡接過那個可憐的打火機:
“我來。”
夏子澈拿著打火機在手裡搗鼓一陣,還真被他按出了火來。
他先給陳濯點亮電光花,又把自己手裡那兩根湊到小煙花燃燒的末端。
電光花很快被燃燒著的同伴點燃,四散的火花變成了兩倍,微微映亮了陳濯的眼。
陳濯晃晃手裡的電光花,看著它一點一點燃放至末端,略微有些出神。
直到身邊人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冷靜。”
“嗯?”
那時,他手裡的電光花剛好燃盡,陳濯沒多在意,把它扔進了垃圾桶裡。
夏子澈又取了兩根塞在他手裡,邊垂著眼說:
“我其實有件事想問你,但今天一直沒找到機會。”
夏子澈站在陳濯身邊,他點燃了陳濯手裡的電光花,卻一眼也沒有多看。
昨夜又下了一場小雪,雪花在地面積了薄薄一層,夏子澈低著頭,一點一點用鞋子把那些雪堆到陳濯腳邊,好像正試圖把他的腳埋起來。
陳濯沒有管他的幼稚行為,他瞥了夏子澈一眼:
“那就現在問。”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夏子澈用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浮誇語氣,可能他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於是輕笑一聲:
“其實我也覺得這問題問出來有點太離譜了,但我就是覺得,你好像有事瞞著我。”
“?”
聽見這話,陳濯心裡一跳。
他抿抿唇,隻當不在意:
“我瞞著你的事多了。”
“不一樣,這次好像是件大事。”
“什麽?”
“我感覺,你好像變了點。”
“人都會變。”
“嗐。”
夏子澈又說了一遍:
“不一樣。”
頓了頓,他又道:
“人變總有個過程,你乾點啥我不知道啊?但這次,你好像突然就變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感覺?因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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