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麽?”
陳濯微一挑眉。
“河鮮零元購啊。光小區裡跑圈多沒意思,咱跑到河邊摸點蝦再跑回去,一舉兩得,晚上菜都有了。”
夏子澈邊說邊摘了鞋子襪子:
“這個季節,這小河裡蝦可多。你還記得小時候有次我摸了一褲兜蝦去你家嗎?就是這摸的,不過這次我成長了,我不再是曾經的我,裝蝦再也不用褲兜和襪子。當當當當!”
夏子澈給自己配了個音效,然後從自己的小挎包裡抽出來一個折疊桶:
“先進裝備,專為摸蝦而生!”
說著,他打開折疊桶,小跑著衝進小河裡。
那小河不深,水位也就到夏子澈腳踝,他彎腰在水裡摸索著,過了一會兒,他舉起手,顯然是有了戰利品,正隆重為陳濯展示。
小河映著陽光,水面波光粼粼,少年拎著小桶在河裡忙活,陳濯看著他的身影,恍惚間,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也是個秋天,十多歲的夏子澈騎在他窗邊的樹枝上,跟他說要帶他去個好地方,但陳濯對他的好地方沒興趣,所以拒絕了。
那天,他看著夏子澈一個人迎著正午的陽光跑走,又踩著傍晚橙紅的夕陽回來。
那家夥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整個就是一泥巴蛋蛋。
大概是知道陳濯愛乾淨而且不喜歡搞這些幼稚活動,夏子澈並沒有拉他一起的意思,隻讓他在旁邊等自己。但陳濯看了他一會兒,想一想,還是彎腰脫了自己的鞋襪,試探似的往河裡去。
河邊的石頭被太陽烤得有點燙,河水卻是冰涼的,一踩進去,腳就陷進了河底的淤泥裡。
夏子澈余光瞥見陳濯下河,人都傻了:
“你怎來了?”
“來零元購。”
陳濯學著他的話:
“老板,蝦怎麽賣?”
“哎喲,歡迎光臨,大自然牌活蹦亂跳小鮮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夏子澈立馬接了他的梗,伸手往河面上一指:
“看見那水面沒?有漣,就是有蝦在底下跳,你就照那摸,一般撈一把泥一搓就出來了。哎哎,你邊上就有一個,試試?”
“嗯?”
陳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邊上看見一處小波紋。他按照夏子澈的說法,伸手撈了一把河底的泥,果然從裡面撈出來一隻蝦。
陳濯用河水把它洗乾淨,看著還挺新奇:
“還真是。”
“那可不?帥哥能騙你嗎?來,為了慶祝我們冷靜人生第一次摸到河蝦,請允許我高歌一首……”
“好了好了,倒也不必這麽隆重。”
陳濯在他大顯神通之前製止了他。
他把手裡的蝦扔進夏子澈的小桶裡,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摸蝦之旅。
這項活動並沒有陳濯想得那麽無聊,尤其是有夏子澈在場的情況下。
這家夥是真的閑不下來,在河裡摸蝦都要想著法跟他比個賽,看誰撈出來的蝦最大。離奇的是陳濯居然應了這個無聊的戰局,更可怕的是,盡管他覺得這場比賽毫無意義,他還是燃起了些微的好勝心,撈蝦的動作都比先前賣力不少。
但不知道是他動作太急還是怎麽樣,在又一次把手探進泥裡時,他指尖突然傳來一道刺痛。
“嘶……”
“怎了?”
一聽見聲,夏子澈立馬直起腰,邁著六親不認的野人步伐艱難跋涉來陳濯身邊:
“被蝦夾了是吧?”
“好像。”
“我看看。”
夏子澈睜著倆大眼睛,低頭看著陳濯的手,表情又憨又認真。
陳濯原本想說沒事,但看他那樣子,心裡卻莫名生出了點使壞的心思。
他把手往前伸了伸,意思是讓夏子澈看。
夏子澈一手拎著桶一手全是泥,為了看清,只能努力低頭。
也是那時,陳濯突然抬手,把手上沾的泥糊在他臉上。
“?”
夏子澈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那麽信任你,你居然搞偷襲?!”
夏子澈下意識抹了抹自己的臉,但他手上的泥更多,一抹又是好大一片。
“你完蛋了,冷靜。”
夏子澈頂著半張泥巴臉,先撂狠話,然後彎腰從河底撈了一大把泥巴就要往陳濯臉上招呼。陳濯當然不可能站那讓他糊,他努力躲著夏子澈的攻擊,在小河裡跟他來了一場緊張刺激的追逐戰。
夏子澈在這裡佔了地形優勢,陳濯比不過他,很快就落入了魔爪。就在他掙扎無果準備接受泥巴糊臉的暴擊時,他腳下一滑,人結結實實摔在了泥坑裡。
更滑稽的是,失重時,陳濯下意識拽住了夏子澈的衣領,所以那家夥也被他連帶著摔了個人仰馬翻。
小河底都是厚厚的泥,摔著倒是不疼,就是人和衣服遭了殃。
陳濯也變成了記憶中一樣的泥巴蛋,可恨夏子澈摔了還不忘報仇,還惦記著糊陳濯一把。
倆人在泥坑裡互相傷害,你搓他臉他揉你頭髮,在又一次被夏子澈獰笑著雙手糊臉時,陳濯切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握住他手腕叫停:
“等等。”
“嗯?”
夏子澈眨眨眼睛。
陳濯上下打量他一眼,靈魂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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