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店在巷子裡並不起眼,甚至陳濯都不知道學校周邊還有這麽一條小巷子,但店裡環境還挺乾淨,店老板是個系著圍裙的大叔。他們估計是經常光顧這裡,因為進來的時候,大叔很熱情地跟夏子澈幾人打了招呼。
“各位哥哥姐姐們為了小夏的事情受苦了,這份恩情我永生難忘,來,大家隨便點,都算我的。”
進門後,夏子澈要了兩份菜單,一份給陳濯,一份遞給了對面三位朋友,自己在旁邊做跪拜狀。
陳濯看了他一眼,微一挑眉。
坐在他對面那位黑皮刺蝟頭叫薛知源,他歎了口氣:
“感謝什麽的都放到後邊吧,咱應該先想想接下來怎麽辦,老牛那家夥獅子大開口,就照咱幾個那點可憐分數,別說這期末了,下期末都拉不上來啊。”
頭髮有點長的文一摸了摸鼻子,抬眸看看薛知源,又看看夏子澈,沒說話,隻低低應了一聲“嗯”。
“拉不上來硬拉,總不能真讓這家夥背大過。還在旗杆下面演情景劇……人的腦子到底要怎麽長才能說出這種話?丟人死了。”
賽謠的性子跟她外表一樣,有點酷,又有點冷。
“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夏子澈心裡也愁:
“要不咱組團報個補習班上上?哪家補習班能有這麽大能耐化腐朽為神奇,得好好查一查。”
聽了這話,賽謠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點了支煙,吸了一口才道:
“很麻煩,老牛又不是只要求一門,要報得一次性報六門,我們哪有那麽多時間?歌不練了?錢又從哪來?”
“嘶……確實是個問題。”
“……”
陳濯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放在桌上的手習慣性以指腹輕輕點著桌面。
想了想,他說:
“我可以試試。”
夏子澈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試什麽?”
“補習。”
這話一出,桌上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薛知源撓撓頭:“這,不太好吧,大學霸的時間我們更不敢耽誤,而且你不是理科生嗎?我們藝體班學文的。”
被那麽多視線盯著看,陳濯略微有點不自在,他挪開目光,隻道:
“本來這事就跟我有關,我應該承擔一部分。而且我最近出了點問題,需要把各科目的基礎和知識點全部過一遍,一邊學一邊教,不會耽誤多少時間。語數英我都還行,至於政史地……高一的部分我可以講,再就是一些答題技巧和模板,一百五十分應該夠用。”
說完,看這幾人沒反應,陳濯又補充道:
“當然,這只是個提議,還是看你們的意願,如果你們覺得……”
“哎——我沒問題,我可樂意,我舉雙手雙腳報名!”
夏子澈做小學生舉手狀,看起來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雖然陳濯不知道他在興奮個什麽勁。
另外三人沒有立馬表態,大概都還在考慮。其中,文一看起來有點猶豫,但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被旁邊的賽謠搶了先。
賽謠看看夏子澈,又看看陳濯,眸色略深。她很快收回了視線,語調有些冷:
“去,我們三個也去。學費多少?”
“……不用。”
陳濯抬眸望了她一眼。
他在學校裡見過賽謠幾次,每次見她時她都是散著長發戴著鴨舌帽的打扮,還有,明明是夏末悶熱的天氣,她卻一直把校服外套穿在外面。
此時,賽謠坐在他斜對面,她抬手拉過煙灰缸,在裡面按滅了煙頭,而後習慣性撩了一下滑到身前的長發。
長發被她撥開,偶然露出了她的脖頸,陳濯無意間看見,她側頸的皮膚上似乎有幾道深色的疤痕。
陳濯微微一愣。
他認得那些疤,面積不大、小塊深色、略微有些不平整……
是用煙燙出來的傷痕。
因為禮貌問題,陳濯並沒有多看,但賽謠那些疤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他有點在意這些傷的成因,同樣在意的,還有中午牛猛伸手摘她帽子時,她受驚般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小動作。
但顯然,他現在並沒有立場去問這些。
中午這頓飯沒吃多久,結束後,薛知源拉著賽謠和文一去隔壁街的書店采購陳濯說的習題和教輔,夏子澈讓他們幫忙帶了,自己跟陳濯一起回了學校。
他們回去時還是午休時間,班級裡有學生在午睡,教學樓還是封閉狀態,暫時進不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兩個人拐進了林蔭道,慢悠悠散著步打發時間。
林蔭道裡沒有別人,只有裝滿蟬鳴的樹,還有樹葉的縫隙間灑下來的光的碎屑。
陳濯看了眼夏子澈,覺得有些話得跟他說。
“夏子澈?”
“啊?”
夏子澈茫然地抬眼看來,就見陳濯微微垂著眼,說:
“今天謝謝你。”
這突如其來的感謝把夏子澈砸蒙了,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陳濯是在說自己搶話筒那事。
他有些局促地抬手抓抓頭髮,耳尖也漸漸漫上一片紅:
“謝,謝什麽啊,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狀態不好,不知道原因,又沒法對症下藥地幫你,只能來點兒鼓勵。哎……你別多想啊,如果不是你,換成別人我也一樣會這麽做,不用在意,不用太感動,但我知道你很難不感動,畢竟本帥哥那麽有人格魅力、那麽為朋友著想,還那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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