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川夜晚落了點小雪,很快就在地上積了薄薄一層,路邊暖黃色的燈落下來,在地上映出一層細碎的閃光,像是掉落了一層鑽石碎屑。
少年們凌亂的腳印打亂了薄雪,給安靜的雪夜多添了點慌張焦急的味道。
“真服了,嬌氣包,平時在家裡窩著半天不動一下,一開門就跑,什麽毛病。它能跑到哪去?膽子那麽小,隨便亂吃點東西就拉肚子,別再像小時候那樣被狗追著跑……”
賽謠一邊碎碎念,一邊撥拉著路邊的灌木叢:
“喂!嬌氣包?”
旁邊幾個家夥也學著她往牆角灌木叢附近找,有人喊嬌氣包有人喊小貓有人喊公主還有人喵喵叫,不知道的還真想不到他們找的是同一隻貓。
陳濯找了一會兒,抬眼看看聚在一堆的幾個人,歎了口氣:
“這樣效率太低了,咱們分散點,分開找吧。就以張大媽家為圓心,兩人一組朝三個方向往外找,有消息隨時發信息。”
“好的!”
“yes sir!”
幾個少年稀稀拉拉應了,陳濯和夏子澈一起在小區周邊轉了一圈,最後一起朝南邊找。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車也越來越稀少,陳濯和夏子澈分頭在路邊找著小貓的影子,不過一會兒,頭髮上帽子上就落了薄薄一層雪。
夏子澈邊找邊看他好幾眼,最後跑到他身邊,伸手替他輕輕撥了一下頭髮上的雪:
“你冷不冷啊,別淋雪了吧,一會兒感冒了。”
“沒事。看賽賽多著急。”
陳濯微微歎了口氣:
“下這麽大雪,小貓還在外面流浪,它的事比較要緊。”
“你的事也一樣要緊啊。”
夏子澈又拍拍陳濯肩膀上的雪,他抬頭看看街道兩邊的店面,目光一頓,像是看見了什麽,於是一把拉起他的手腕:
“走!”
“哎……”
陳濯突然被他拉跑,還踉蹌了一下:
“你慢點!”
夏子澈帶著陳濯去了馬路那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進門前,他拍拍陳濯身上的雪,免得進去之後雪化開濕了頭髮和衣服,完事他就想往裡跑,但陳濯又拉住他:
“你自己!”
“哦哦哦……”
夏子澈隨手扒拉一下自己身上的落雪就算完了,他把陳濯帶進去按在店內的椅子上,自己去櫃台那邊買了點熱乎東西端過來,把手裡拿得滿滿的,然後挨個放在陳濯面前的桌上:
“唉,本來還留著肚子吃溫泉酒店四星級自助呢,結果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那就吃吃便利店自助吧。就是時間太晚了種類不多了,你先吃,吃飽才能暖和,暖和了再找,才有力氣。”
東西放完,他人卻沒有坐下來的意思,拍拍手就要往出走。
見他這樣,陳濯微一挑眉,拉住他的手腕:
“你去哪?”
“我去找貓啊。”
“你晚上也沒吃飯,坐下先吃,自己說的,吃飽暖和再找才有力氣。”
“嗐,我身體好,我不吃也暖和有力氣。”
“嗯嗯,知道。”
陳濯瞥了他一眼,稍微拖長了尾音:
“說我是菜雞唄。”
“啊?”
聽見這話,夏子澈人還傻了一下,就在他詫異張嘴的時候,陳濯眼疾手快往他嘴裡塞了個包子:
“趕緊吃吧。”
“哦……”
夏子澈咬著包子,眨眨眼才回過神來,他默默應了一聲,然後乖乖拿著嘴裡的包子,坐在了他旁邊。
陳濯把關東煮的盒子往他那邊推推,看看他買來的兩根肉串,把辣的那串給了他:
“辣的給你。”
聽見這兩個字,夏子澈亮起星星眼,一副感動模樣:
“你還知道我喜歡吃辣的!!”
“?”
明明他自己能記得所有朋友的口味和愛吃的菜,卻對別人記得他的口味這麽驚喜,又不是多難記的東西。
陳濯覺得這家夥有點好笑,側目瞥了他一眼:
“怎麽這麽好哄啊,別人記得你愛吃辣就感動成這樣,當心以後走路上什麽人給你一顆糖就把你哄走了,把你賣了還感動得替人家數錢。”
“嗐,我又不是真傻,好哄不好哄的,還是得分人啦。”
夏子澈美滋滋拿起他的辣椒肉串,把椅子又稍微往陳濯那邊挪了一點,自己和他一起,邊吃著手裡的東西,邊看對面玻璃窗外的落雪。
暖黃色路燈下,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光裡,變成一顆顆白色光打著旋往下落。
玻璃窗遠處是市中心的燈海,燈光和白色雪花點亮了城市的夜,隨著目光聚焦,燈海和雪花變成了模糊的畫面與光點,最終凝成了玻璃上的貼紙和水痕,以及逐漸清晰的、玻璃上的反光。
陳濯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又稍稍挪了視線,看向倒影中的夏子澈,結果意外和他撞上了視線。
他看見夏子澈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飛速收回了目光。
陳濯沒多在意,他隻用胳膊肘懟懟旁邊的人:
“哎,你說,小貓為什麽要跑出去?”
“……可能是想家了吧。”
夏子澈想了想:
“貓這種動物挺沒安全感的,換環境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就像它去了新家不肯吃飯,可能也是心裡難過,想家想賽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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