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還沒問過你呢,你以後打算考哪個學校、想去哪個城市?”
夏子澈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和語氣同記憶中的那個雨天重合,令陳濯有些微的恍惚。
可能是看他沉默太久,片刻後,夏子澈又自己點點頭:
“你想學醫。我知道,最好的醫學院是協和醫學院,再就是首都醫科大,嘿,您猜怎麽著,都在北京!我看看啊……我能考中央音樂學院嗎?你覺得我行嗎?”
“我說不能考你就不考了?我說不行你就考不上了?”
陳濯輕笑一聲:
“想考就考,你的話,一定可以。就算今年不行,高考又不是一生只有一次,明年再戰也一樣。”
“那不行,我要是複讀不就成你學弟了?”
“嗯。所以啊,那就爭取一次考上,只要你願意努力,真的不難。”
說著,陳濯坐起來,從夏子澈手裡抽走了那份文件,自己翻了幾頁,給他找到後面一位老師的資料:
“這位老師很牛,專攻央音的,帶出來的學生通過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我看看……他工作室離這邊也不遠,騎你小電驢十分鍾就能到。”
“那我今晚回去谘詢一下看看。”
夏子澈衝陳濯笑了一下:
“冷靜,你真好。”
“那就好好努力,不許辜負你的摯友。”
陳濯學著夏子澈的話,說著,他抬手輕輕拍拍夏子澈的頭,然後自顧自從椅子上站起來,拖著步子到床邊,一頭栽倒下去。
夏子澈愣了一下:
“你要睡覺啦?”
“嗯……我給你找了兩張卷子,在我桌上,你先做。在這寫回家寫都行,看你。我媽中午會做可樂雞翅,你不是想吃嗎,吃完飯下午再講題吧,我真困。”
說到後半段,陳濯眼睛都閉上了。
他迷迷糊糊的,聽夏子澈應了一聲,很快,有人往他身上蓋了塊毛毯:
“蓋著點,今天冷。”
“嗯。”
“我在你這寫可以嗎?保證不發出聲音,我會安靜得像個花盆。”
“可以啊,都行。”
“好。”
說完,屋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只有桌邊人翻動試卷的輕響,還有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
陳濯聽著那雨聲,意識有些模糊,但就在他即將睡著的時候,他又聽書桌那邊的人用氣聲喊他:
“冷靜——你睡著了嗎——”
“?”
說好的安靜得像一個花盆呢???
陳濯深吸口氣,忍住了暴起錘他狗頭的衝動:
“說。”
“哦,就是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
陳濯忍了。
“那個,就是……”
“說!”
陳濯忍無可忍。
夏子澈被他嚇得一激靈,語速飛快道:
“哦,我就是想說,我有件事,是一個小小的請求,如果我過了央音校考、能跟你一起去北京了,你能答應我嗎?”
聽見這話,陳濯積攢的困意瞬間跑了個乾淨。
他呼吸停滯一瞬,無意識地微微蜷起了手指,隻問:
“什麽事?”
“現在說出來不太好,哎……其實也沒什麽,算了……”
“可以。”
“啊?”
“我說,可以。”
陳濯側身躺在床上,他稍稍睜開眼睛,看著身子旁邊的被單,無意識地伸手摳摳上面的紋理。
而聽見他的話,夏子澈好像很意外。
他像是想大聲歡呼,但又想到剛才自己“安靜得像花盆”的承諾,臨時壓住了音量,繼續用氣聲跟陳濯交流:
“什麽事都可以嗎——”
這次,陳濯沉默得久了些。
最後,他抿了抿唇角,用很輕的聲音應了一聲:
“嗯。
“什麽都可以。”
夏子澈得到了回應,坐在椅子上自個兒激動,扭得像一條蟲。
而陳濯卻被這個小插曲徹底擾沒了睡意,他揉揉眼睛,望向天花板,出神片刻,他歎了口氣,順手拎起毛毯蓋住了自己的頭。
……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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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濯對夏子澈的認知很到位,這家夥就是貪玩、不愛學,但其實人聰明得很,一旦有了確定的目標,那他比誰都用功、比誰衝得都快。
當初考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明明陳濯給他準備了很多其他學校的資料,但他就是悶著頭要考北川一中。這次也是,陳濯幾乎把全國好點的音樂學院都列出來了,但夏子澈認定了央音,死活不要其他的,最後還是被陳濯和專業課老師勸了又勸,才準備了其他幾所學校的校考作為備選。
藝考和正常高考並不衝突,夏子澈這邊也是兩手抓,最忙的時候他就像個小陀螺,一邊準備期末考試,然後一放學就衝去老師的工作室準備專業課。
他幾乎每天都要去工作室,那段時間,他不怎麽去夜話唱歌、社交平台也不更新了,小四表示很理解,畢竟夏子澈還是個高三學生,在這個時間段,為自己的目標學校奮鬥、比任何事都重要。
跟夏子澈一起準備藝考的還有賽謠,那天之後,陳濯把為夏子澈準備的資料給賽謠也印了一份,所以,校考的音樂小課是夏子澈跟賽謠一起上,陳濯偶爾會過去看看,但更多時候,他還是致力於和黎芽內卷,兩個人在一場場考試中把理科班的分數天花板拉得越來越高,虐得其他同學嗷嗷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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