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主打一個敷衍,自己抬頭望天,等待這場無聊的批判過去。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周研沒有繼續往下說,她隻道:
“我說的話你別不當回事,嗯嗯啊啊就過去了,我在很嚴肅地跟你講問題。唉……要你能有你弟弟一半省心……”
“要今天學音樂要藝考的是我弟弟,您只會誇他優秀然後全方面支持他,就算他畢業真沒工作,您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他有活乾,比如砸錢讓他出道、給他買歌買宣發買綜藝,您覺得我畢業混不出人樣,只是因為您打心眼裡覺得我沒出息,隻配混不出人樣,再說明白點,您就是不喜歡我。所以別說了吧,沒什麽意義,時間也不早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夏子澈原本不想說這些的,但他實在是沒忍住。
從小就是這樣,周研過個一年半載來看他一回,一見面就是問學習問出息,再跟把他跟那位沒見過的弟弟比來比去。小時候夏子澈會因為他這些話難過很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勁。但現在他長大了,他有自己的判斷能力,還有人在身邊告訴他,他是最棒的。
那人不會把他跟別人比較,也不會看不起他的朋友和夢想,相反,他會把夏子澈當做驕傲,說他世界上最好,還會幫他實現願望,讓他站上最酷炫最閃耀的舞台。
所以,他有底氣反駁周研的話。
周研顯然沒想到夏子澈會跟自己叫板。
她愣住了,被他這樣直接戳穿心思,她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難看。
她抿抿唇,避開了夏子澈的視線,隻道:
“說什麽呢,算了……今天我來也不是跟你扯這些的。我是想跟你說,夏子澈,你確實該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也別說我不管你,從今天開始到高考,滿打滿算還有不到八個月,你要是想認真學爭口氣,就跟我走,我帶你回南江,找最好的老師給你補習,到時候能學多少看你自己。如果不想,就繼續待在這裡,考不上好學校也別給我丟人,我養你到十八歲,等你成人,就再別說你是我兒子。”
“……”
夏子澈沒吭聲。
周研瞥了他一眼,也懶得跟他浪費時間。
她低頭看了眼表: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後天一早我出發回南江,你在明天晚上之前給我個答覆,要是打算走,就自己收拾好東西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嗯。”
夏子澈應了一聲,見此,周研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就回了車裡,沿著家門口的小路開出了小區。
夏子澈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看她的車燈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視線。
他轉身慢悠悠地開了小院的門,又拖著步子回到家裡。
他沒有開燈,就那麽摸黑沿著樓梯一路往上,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一把拍開牆壁上的開關,屋子瞬間明亮,夏子澈有些喪地晃晃手臂,讓書包順著他肩膀自然掉落,然後自己抬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天花板上暖白色的燈光填滿房間,牆角擺著他的吉他,桌上還有幾張散落的樂譜,對面的牆壁上貼著很多燈牌和手幅,那是他和陳濯共同完成的作品。
夏子澈原本還有些喪來著,看見這些,他瞬間滿血復活。
他握握拳頭,在心裡默念自己最棒,然後亢奮地在原地做了一套熱身運動鼓舞士氣,就準備進浴室洗澡。
但在那之前,他先習慣性看了眼窗外。
他和陳濯的房間恰好在對面,雖然中間隔著一棵老槐樹,但樹葉並沒有遮擋太多,從他這邊,能夠清楚地看見陳濯房間的窗戶。不過陳濯習慣常年拉紗簾,他看不到什麽,最多瞅一眼對面亮沒亮燈。
他們一起長大,過了這麽多年,習慣早已養成,以至於現在,夏子澈只要望一眼陳濯的窗戶,就會覺得很心安。
這次,夏子澈也是習慣性掃一眼,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路過窗戶,卻又像望見了什麽似的,挪了回去,又頓住。
陳濯今天沒拉紗簾,他房間亮著暖色的光,而他本人正坐在飄窗上,低頭像是在發什麽信息。
夏子澈似有所覺,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同一秒,他的屏幕裡彈出一條信息。
冷靜:方便接電話嗎?
夏子澈睜大了眼睛,他立馬跑到窗邊,學著陳濯的樣子坐在飄窗上,同他遙遙相望。
而陳濯也注意到了他,可能是以為他沒看手機,陳濯還比了個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晃了晃。
夏子澈趕緊猛猛點頭,然後主動撥了過去。
電話嘟了兩聲,很快被人接起,夏子澈隔著玻璃望著陳濯,問:
“怎麽了冷靜老師,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
陳濯的聲音順著電流傳進聽筒裡,略微有些失真,他話音裡帶著點笑意,而隔著兩扇玻璃窗,夏子澈也確實看見了他唇角的弧度。
那時是北川的夜,窗外星空璀璨,不時有風晃動老槐樹的枝葉。
少年坐在自己家的窗戶後邊,身前是夜晚,背後是燈光。
夏子澈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略微有些出神。
也是那時,他看見陳濯開了口,半秒後,他的聲音也被送到了他耳邊:
“就是想告訴小狗哥,我知道你現在不開心,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你願意聊,又恰好想找個人傾訴的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