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麽長的時間裡,宋愈哲用他並不精湛的演技,騙了他們兩個人。
知道這些事之後,女孩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很久。
陳濯知道這種事情不容易接受,所以他也什麽都沒說,隻默默陪著她,等她回過神緩過勁。
陳濯原本以為,小檸會哭會瘋會鬧,但經歷過這種事情,她還是理智又冷靜,沉默許久後,她隻跟陳濯說:
“陳濯,我想在婚禮上讓所有人看到渣男的真面目,你能和我一起嗎?你能……幫幫我嗎?”
“……”
陳濯並不是個烈性的人,就算曾經烈過,那些尖銳的的東西也被時光磨平了太多。
他不想管這些麻煩的事,也不想再跟某些人有牽扯,畢竟說到底,這跟他並沒有太大關系。
他沉默了很久,拒絕的話在心裡轉了半天,可最終,他還是輕聲應了一句:
“……好。”
陳濯把小檸需要的證據都整理成視頻放在了U盤裡,並且在婚禮當天帶給了她。
宋愈哲和小檸的婚禮在南江附近的一個度假莊園裡舉辦,婚禮現場布置得很好看,氛圍也很不錯。
陳濯坐在會場角落,周邊很熱鬧,他就坐在那裡,默默觀察每一個人。
他在到場的賓客裡看見了宋愈哲的父母,在那時他才突然想起,明明他們在一起那麽久,他卻連宋愈哲的家人和朋友都沒見過。
那他自己呢?
他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了。
陳濯越來越看不清自己這幾年是怎麽活的了。
他坐在婚禮現場的角落,沒有一點興致。明明傷害他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了,可他還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好像,很久都沒快樂過了。
他好像,已經忘了發自內心地笑是種什麽感覺了。
陳濯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他又像先前一樣,有些出神地直視天空中的太陽。
沒人認識角落裡這位安靜的奇怪賓客。
就像陳濯空活八年,找不見自己的意義,甚至除了那麽一個不值得的人,再無人同他有一絲關聯。
他身邊的人和事都變了。
而今,只有天空熱烈燃燒的太陽,和他少年時看過的是同種模樣。
周邊的賓客越來越多,陳濯身邊坐下一個中年阿姨,婚禮開始時,她瞅了陳濯好幾眼,特意碰碰他,問:
“哎,小夥子,你是新娘那邊的還是新郎那邊的?今年多大啊?結婚了沒?”
陳濯猶豫了一下,省略了她第一個問題:
“二十六,沒結婚。”
聽他沒結婚,阿姨立馬來了興致,開始進行查戶口般的盤問,從家鄉問到學歷,又從喜好問到他手臂上那塊燒傷。
陳濯有些招架不住阿姨的熱情,也是那時,婚禮到了宣誓的環節,可下一秒,台上的屏幕忽然一閃,屬於宋愈哲和小檸的恩愛時刻消失,換上的是其他一些東西。
那裡面,大多是陳濯整理的時間線和證據,還有宋愈哲跟他在一起時的照片。
台下的賓客從疑惑變為驚訝,再到低聲討論竊竊私語。
台上,小檸一把搶過司儀的話筒:
“宋愈哲不配對我說‘我願意’這三個字。剛才我們兩個人的戀愛記錄大家也都看了,很多人都知道,我跟宋愈哲相戀五年,可前幾天我才知道,他在跟我在一起的同時,還跟另一個男生保持戀愛關系。宋愈哲,腳踏兩條船是吧,時間管理大師是吧?你要不要臉?你跟我求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有沒有想過我!你到底對得起誰?!”
聽見“男生”“戀愛關系”這些字眼,台下一片哄亂。
屏幕上還在輪播宋愈哲的出軌證據,陳濯把能辨認出自己身份的部分全部刪掉了,可其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夾帶一些。
比如某一張照片,他的一隻手出鏡了。按理來說,憑一隻手是看不出身份的,可好巧不巧,照片裡那隻手的手腕往上,是一大片燒傷疤痕。
陳濯身邊的阿姨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看看那張照片,又看看陳濯的手。
而後,她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將陳濯上下打量了一遍,又默不作聲地把自己的椅子挪得離他遠了些。
“……”
陳濯注意到了她的反應。
他微微垂下眼。
他原本以為,自己看見宋愈哲被製裁的場景,至少會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可事實也不是這樣,他有些累、有些想走了。
陳濯在心裡歎了口氣。
挺沒勁的。
也是那時,台上的宋愈哲不知怎的,在一堆賓客裡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陳濯!!”
宋愈哲表情猙獰,衝他的方向怒吼:
“是你搞的鬼!你他媽的……”
所有人的目光跟隨這道聲音聚焦在了陳濯身上。
陳濯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微微蜷起了手指。
台上,平時總是掛著完美偽裝的人在這一刻終於暴露了原本的模樣,他儒雅溫和的形象不再,他像一頭髮狂的獸,恨不得撲過來撕咬陳濯的血肉。
只是,在他衝下台之前,他就被新娘的家人按在了地上。
看見往日一絲不苟的男人此刻被按在地上狼狽不堪,陳濯終於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不想再看這場鬧劇了,也不想接受那麽多人的注視打量指指點點,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婚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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