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坐下,鼓點乍起,宋隨意也隨之轉了過來。
他沒有化濃妝,隻是在眉心貼了一小枚花鈿,抹了口脂,襯得他那張溫柔漂亮的臉越發妍麗,像是仙宮畫卷中載歌載舞的仙人走了出來。
他生得腰細腿長,卻不似女子那般纖細,而是帶著一種介於兩種性別之間的曼妙。
他的每一個動作也是精心設計過的,簡單卻好看,繞是他這樣沒有任何基礎、身體不夠柔韌的人也可以跳得很好看。
“鈴鈴——”
“鈴——”
“鈴鈴鈴鈴——”
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綴在他身上的金鈴都會隨之發出聲響,在繁弦急管中極精準地傳入關承酒耳中,每一聲都觸動著他的神經,每一下都像在撥動他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
宋隨意全程都是笑的,笑得並不諂媚,而是懶散的、漫不經心的,好像他不是在跳舞,而是剛睡醒時候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卻比那些刻意嫵媚的笑勾人千倍百倍。
關承酒知道自己再看下去會徹底淪陷,隻能將注意力轉移開,落在他光\裸的肩上,落在他扭動的腰上,最終往旁一瞥,落在他纖細的手腕上。
上面掛著一隻細細的金鐲子。
這時音樂停了,宋隨意也不動了,隻有手腕上細細的鐲子還在輕輕晃動,綴著的鈴鐺也跟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然後越來越大。
宋隨意緩緩地、緩緩地跪到地上,低著頭,隻有兩隻手隨著重新響起的音樂緩緩扭動起來,像是兩條纏綿的蛇。
關承酒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手也可以這麽誘人,就算看不見宋隨意那張迷惑人心的臉,他也心也像被那兩條蛇纏住了一般,神思皆恍惚。
志怪小說裡總將蛇描繪成勾人奪魄的淫\邪之物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直到舞蹈結束,關承酒都沒能回神,是馮桂安的呼喚將他拉回了現實:“王爺,王妃叫您呢。”
這種美景被人炸碎的感覺並不好,關承酒不滿地瞪了馮桂安一眼,才重新看回台上。
宋隨意還維持著最後一個動作,坐在地上口耑著氣,鎖骨因為呼吸急劇起伏,上面沾著的汗水也跟著晃成一片,像是撒了金粉,有種極奢靡的美。
“宋隨意。”關承酒的聲音有些不自覺的發啞,喉嚨好像被人掐住,連呼吸都有些重,“這才是你準備的生辰禮,是嗎?”
“是。”宋隨意笑著站起來,緩步走向關承酒,“王爺喜歡嗎?”
“喜歡。”關承酒死死盯著他,手指攥得骨節都有些泛白,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不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但聲音已經有了極明顯的顫抖,“你很美,我從未沒想過你能這麽美。”
“不。”關承酒閉了閉眼,“我沒想過人能這麽美。”
宋隨意聞言輕輕笑起來,加快幾步走到關承酒面前,玉蔥般的手指點在他肩上,一個輕盈的動作直接繞到他身後,微微彎下腰,在他耳畔吹了口氣:“再說一次,喜不喜歡?”
關承酒狠狠閉了一下眼,重複道:“我很喜歡。”
“真乖。”宋隨意聲音輕柔,繼續在他耳邊說話,“王爺的禮物差不多就到這裡啦,接下來的內容,就該是王爺決定了。”
關承酒一僵:“我?”
“對呀。”宋隨意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是王爺生辰,王爺說什麽,我都聽。”
關承酒腦海中極快地閃過幾個齷齪的念頭。
就聽宋隨意又開了口,這會兩瓣唇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在說話:“王爺說,你想要什麽?”
關承酒心跳極快,快得幾乎要耳鳴,腦海中都是那些想做的、不可以做的事情,亂糟糟轟鳴一片,最終炸得隻剩一個念頭。
想要你。
“想要你……”他被慾望牽引著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想要我什麽?”宋隨意繼續用極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著,像極了志怪小說裡那些迷惑人心的妖精,“我是不是教過王爺,想要什麽,就要說出來,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明明白白”四個字像是一根極細的針,一下刺在了關承酒的神經上,他理智瞬間回籠,扭頭看向宋隨意,眼神裡難得出現了掙扎。
他跟宋隨意之間還有很多該弄明白的事,直覺告訴他,那些事很重要,重要到如果不弄清楚,他跟宋隨意之間永遠永遠會隔著一堵看不見的牆。
他本想等這堵牆碎了,再去戳破跟宋隨意之間那層窗戶紙。
但此時此刻,渴望卻像是業火一樣炙烤著他。
他想要宋隨意。
宋隨意看見他眼中的掙扎,很輕地笑了。
“知道得太多,人就不快樂了,猶豫得太多,也會錯失本該能擁有的東西。”宋隨意退了半步,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抬手拍了兩下。
幾個小太監立刻搬了一張小榻放到舞台上,幾個宮女走過去,將台子周圍掛著的紗幔放下,遮住了舞台。
宋隨意邁開步子,重新走回舞台上,在塌上坐了下來,說:“接下來的表演,希望王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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