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一輩子。”宋隨意的聲音變得很低,“但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輩子。”
關承酒的心突然被重重砸了一下,他一直在想,宋隨意想瞞著他的究竟是什麽,他的確也曾想過宋隨意是重生而來,但沒想到比他想的要更加沉重。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發現自己做過那麽多夢,卻依舊對宋隨意口中的那一輩子,一無所知,他不知道宋隨意的結局,也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就好像他在此時突然看不清他們兩人的未來了。
良久後,他才緩聲開口:“你是不是恨我?”
宋隨意一愣,有些愕然的看著關承酒:“你怎麽會這麽想。”
“猜的。”關承酒道,“我總歸了解自己。”
宋隨意聞言卻是笑了:“那你就是不了解我。”
關承酒默然,此時他的確沒辦法說出自己了解宋隨意這種話。
“不恨。”宋隨意道,“如果真的恨你,我一開始就不會再跟你產生這些交集了,如果像王慈說的那樣,我真的病了,那也只是病了,我沒瘋。”
“這麽說我沒有傷害過你?”關承酒問他。。
“怎麽沒有。”宋隨意笑道,“王爺下旨抄宋家滿門的時候,我可是被連累了好幾次。”
關承酒再次默了,他皺起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抿著唇沒有開口。
“我知道,謀反是誅九族的死罪,你沒有做錯什麽,你殺我是因為你是攝政王。”宋隨意道,“但也恰恰因為你是攝政王,有些事你才更加做不得。”
“宋隨意。”關承酒輕輕喚他,“不用理解我。”
宋隨意聞言笑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誰理解你了?我是在開導自己好不好?”
關承酒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伸手給了宋隨意一個擁抱。
溫暖的,將他整個人牢牢的包圍著,讓宋隨意感到安心的擁抱。
宋隨意眼淚忽然就下來了,他說:“關承酒,我真希望你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關承酒“嗯”了一聲,啞聲道:“我也想。”
宋隨意道:“你答應過我,這輩子會讓我壽終正寢的。”
“答應過。”關承酒道,“只要我活著一天,這個承諾永遠都有效。”
宋隨意聞言小聲哭起來,後來覺得這樣不過癮,乾脆放開嗓子哭,哭累了就靠在關承酒懷裡休息一會兒,然後繼續哭,直到睡著了才被關承酒抱回了營帳。
哭得太累,宋隨意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天醒的時候又是過午,但這回關承酒沒有走,而是在床邊守著。
“王爺。”宋隨意抽著鼻子,啞聲叫了他一聲,“你怎麽還在這裡?”
關承酒關心的話頓時被他噎回了喉嚨裡,猶豫道:“不放心你,所以守著。”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那麽多次我都挺過來了,難不成還會在快成功的時候想不開嗎?”宋隨意拉過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蒙住,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氣氛到他順勢就說了,現在想想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傻,還哭的那麽大聲,怕是整個營的人都知道了,他倒是不怕被人看笑話,但要是那些人問他發生了什麽,他要怎麽回答?難不成跟他們說我昨天晚上心情不好,所以趴在你們王爺懷裡哭得歇斯底裡,你們不要問我,讓我安靜地丟人吧。
“他們不會亂說。”關承酒安慰道。
宋隨意把被子蒙得更緊了,聲音從裡頭傳出來,悶悶的,聽上去越發不開心:“你這樣說只會讓他們更加浮想聯翩,說不定還會往什麽奇怪的方向想,謠言的力量,王爺你可不是沒有見識過。”
“不會。”關承酒把被子拉開,“別悶著了,出去吃東西吧。”
聽見吃東西,宋隨意才不情不願的挪了窩,好在那些侍衛都被關承酒打過招呼了,真的半句話都沒有問。
狩獵還在繼續,宋隨意知道關承酒會偷偷出去打獵後便要求他帶著自己,跟著關承酒跑了兩天后才回去。
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沒有獵到什麽大的獵物,所以第一名讓孟見山拿了,宋隨意也無所謂,本來他就對著狩獵的名次就沒有什麽興趣,他跟過去一來是去湊湊熱鬧,二來也是不想讓關承酒受傷罷了。
冬狩結束後還有個慶功宴,但並不是在這邊辦,所以他們便打道回府了。
至於肅王跟哈爾特是怎麽處理的,宋隨意也沒問他,只知道關承酒似乎準備把他們跟端王一網打盡。
而牽扯到端王,就勢必會牽扯出宋雲華,牽扯到宋家,從而牽扯到他。
雖然關承酒不會殺他,但他實在怕了這要命的劇情了。
回去後,宋隨意想了想,叫來野竹,吩咐道:“我要你去幫我買點東西。”
野竹看他神色認真,也跟著認真起來,說:“王妃請吩咐。”
宋隨意從懷裡掏出一遝紙,隨手一抖,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他遞給野竹,說:“王爺現在正在籌謀大事,我覺得我也要趁早做準備了,你去幫我把這上面的東西買齊,記得都要最好的。”
野竹聞言,嚴肅地點了點頭,正要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麽,就聽宋隨意道:“以防萬一,我覺得我應該先給自己準備一個豪華一點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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