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音拖長。
忠洪將孩子抱起來,把他的鞋子穿上:“小公子今日在太學可好呀?有無誰敢欺負小公子?您與忠洪說,忠洪去同殿下告狀。”
沈小公子被打個岔,開心起來:“沒有,今天的午飯好吃,我吃撐啦!”
忠洪這才放下心來,尋思稍後回去,與殿下也說一聲,叫殿下能放心。
太子在宮中耽誤,廚房準備沈禾一個小孩子的晚飯很快。
沈禾愉快乾完晚飯,去花園溜達一圈,搗鼓搗鼓掰掉了好幾個壞芽。
最後還捉了一隻蟬。
那隻蟬看起來還很有精神,不過這大約是它精神的最後半個月了。
沈禾玩了一會兒,就將蟬放了,沒有怎麽折騰它。
回去的時候,天上燒霞,紅豔豔一大片,從天那頭一直燒到天的這頭。
沈禾扭頭去問連翹:“連翹,下雨也要去太學嗎?”
連翹不太確定童舍的小公子們是如何,她猶疑道:“應當要去吧?”
沈禾眼睛亮了起來,好耶!
……
戚拙蘊今日過得不那麽順。
他午膳與晚膳都沒有用,眼下胃囊空空,餓的有些難受。
小太子正在長身體的關頭,這麽餓一天要比成人難忍得多。
但他面上看不出來,面無表情的,嗓子喑啞。
外頭已經漆黑一片,簷角掛著燈,不遠處還有小太監正在搭梯子,托著燈籠點燈。
忠洪候在外面,瞧他終於出來了,立刻道:“殿下,您受累了,快些喝點水。”
他回來的時候便拎上了徒弟,帶著一壺茶水,現下從熱水變成了涼水。
戚拙蘊喝了兩杯茶,嗓子才舒服些,壓著喉嚨問:“禾禾睡了罷?”
忠洪點頭:“應當睡了,奴才回去瞧小公子的時候,小公子眼巴巴盼著您回去呢。”
他又說:“奴才吩咐廚房,給您候著飯食,您餓了整日,快些回去吃些吧。”
戚拙蘊腿腳酸麻,小腿抽痛。
皇帝今日發了火,他在禦書房站了一整日,沒怎麽動彈。
忠洪一眼就看出來了,扶著戚拙蘊,走出好遠,到了宮道上,戚拙蘊的腿腳才緩過來,松開忠洪自己走。
他低聲說:“前腳將他送去太學,後腳便出了事……也好,忠洪,你稍後遣人,去棲霞宮問一聲宣妃娘娘,然後,明日將禾禾送出宮去,帶上他常用的衣裳東西,太學下學後不必接他回來了。”
忠洪想要勸說,就聽戚拙蘊淡淡道:“這段時日顧不上他了,朝堂事務眾多,父皇對孤不滿。分身乏術。他聰慧,在東宮若是日日見不到孤,會覺得不對,有所擔憂,不如送出去,還有人陪著他。”
戚拙蘊說:“送去柳家吧。孤昨晚聽少傅說,沈從允見了祭酒,準備將他的長子也送去太學。”
戚拙蘊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黑眸有些冷。
他對沈家那個長子沒什麽感想,至少目前,在他不招惹到禾禾前,戚拙蘊不會如何。
但沈從允叫他心中不悅。
十分不悅。
他以往會將沈禾送去國公府,這次卻不會。
老國公與老夫人疼愛沈禾,但也很縱容自己的兒子。
戚拙蘊不信,沙場征戰多年的老國公,真狠下心會收拾不了沈從允。
不收拾無非還是狠不下心,寄希望於沈禾日後長大,還能與沈從允這個父親關系有所緩和。
他們覺得沈禾乖巧,現如今與沈從允這個父親的關系還算過得去,日後哪怕生疏些,也不會有大問題。
禾禾乖巧,是他性子好,對誰都如此。
但他的親眷不止沈家,多的是希望與他親近的人。
忠洪聽出太子不悅,輕聲應是:“那奴才這就叫人去棲霞宮,先與宣妃娘娘說一聲罷。之後再派人跑一趟柳府,宣妃娘娘的人去過柳家後,咱們東宮的人再去一趟,也好顯得上心。”
戚拙蘊說:“好,你仔細些安排就是。”
戚拙蘊腹部絞痛了一瞬,胃囊像是整個被揉皺縮成了一團。
他臉色發白,回到東宮後,哪怕極餓,也克制著沒有讓自己吃多少。
沐浴後,他到了偏殿,去瞧沈禾。
小家夥抱著他那個大布老虎睡得很熟。
睡著後愈發顯得乖巧,雪團似的孩子,讓人心中不自覺柔軟,繃緊的精神都跟著一寸寸放松。
戚拙蘊捏了捏他的臉蛋,動作輕輕,神色變得溫和。
他養的孩子,不能有人欺負。
*
沈禾醒的格外早,外面的天大概剛剛擦亮。
他一醒來,發現自己被人抱著。
他的布老虎擠在抱著他的人跟他中間。
臉蛋子被擠的堆起來,流了一小撮口水在人家的寢衣衣袖上。
沈禾一骨碌坐起來,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哄孩子睡覺的男主,嘿嘿一笑。
他湊過去,兩隻小胖手拍拍男主臉:“哥哥!醒醒!”
太陽曬屁股了男主!
大半夜偷偷來看孩子,你可真是個負責任的監護人呐!
戚拙蘊被孩子拍臉拍醒,迷糊睜眼,看見個白白嫩嫩軟乎乎的小包子,心情愉悅。
他伸手摟著孩子,用力揉了揉孩子睡得亂七八糟滿腦袋飛的小軟毛,笑道:“禾禾醒的可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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