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厭病一箭射偏,扎在灌叢表面,他神情還有點尷尬。
唯有沈硯安靜,黑眸緊緊盯著獵物,在某個瞬間,勾著弓弦的手指倏然松開,從灌叢中往前飛快逃竄的兔子躥出掩蓋物的瞬息,被箭矢強大的衝擊力貫穿,帶著往前躥了一小截距離,腿無力的在地面蹬了兩下。
沈禾:靠,有被帥到。
嗚嗚他也好想這麽帥。
跟著他們上山的護衛立刻去將獵物撿回來。
沈硯收回目光,瞧著沈禾那副眼巴巴的樣子,唇角梨渦更深:“小禾手生,下個獵物你定能射中。”
沈禾覺得也可以!
他獵個大的!
弄頭鹿回去!給祖父祖母!
他一揮手:“走!”
戚厭病說:“小禾,不是我說,哥哥的箭術也是不錯的……”他努力挽尊。
沈小公子已經像隻歡快的小狗,健步如飛往上衝。
莊子的管事說了,半山腰地勢平緩開闊一些的地方,會有鹿出沒!
被拋在腦後的戚厭病:“……”
弟弟大了,沒有小時候可愛了,傷心。
不過這裡沒有鄭學則跟柳崢在,小禾隻叫他一個人,不叫那倆,證明還是他跟小禾最好,最親!
唉嘿!
弟弟還是可愛的!
戚厭病一想到現在還在京城,對他們對行程絲毫不知道鄭學則與柳崢,頓時覺得自己又支愣起來了!
他們在山上待了一天,最終隻獵了幾隻野兔子,根本沒能逮住鹿。
沈禾心想還要在莊子上玩好些天,第一天逮不到很正常。
他們拎著兔子下山,當晚沈禾混去廚房,盯著那幾隻兔子被做成了麻辣兔頭,麻辣兔腿,香的口水流下來。
莊子不遠處還有河。
日頭沒那麽曬的時候,沈禾他們幾個人便帶著家夥什,去河邊野營,下河摸魚。
就這麽上山下河的混了好幾日,幾人過足了癮,連翹荷菱他們都跟著野了好些天,到了回京城前兩日,沈禾咬牙非要逮隻鹿。
一群人上山蹲守。
沈禾前幾日還不覺得,到了蹲守的時候,興趣退了大半,沒有那麽興奮,開始煩躁。
他被蚊子光顧,一手背與脖子的紅疙瘩。
還有哪隻膽大包天的蚊子,竟然咬了沈小公子的耳垂,讓他原本白嫩的耳垂紅彤彤的,比原本腫了一圈,好不滑稽。
戚厭病圍著他嘲笑了兩日,沈禾氣得隻想回京城告狀。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沈小公子犧牲自己喂蚊子的艱苦蹲守下,真讓他逮住了一頭成年的雄鹿。
還是他親手射中的。
一群人興高采烈的下山,將鹿處理完便弄上車,準備回京。
沈禾點自己這段時間的成果,愉快的進行分配:“這隻鹿分成兩半,一半給祖父祖母,一半送給外祖父外祖母。這五隻小兔好好養著,我送給姨母兩隻,另外三隻送給表姐,這個給表哥……”
連翹與荷菱在一旁笑眯眯的給他記著,沈禾點了一圈,然後指著最後圈出來的一隻獐子,連思索都沒有,脫口便道:“這只是太子哥哥的……”
沈禾說完,忽然安靜下來,不再作聲。
他原本高興得幾乎揚起來的眉毛也慢慢耷拉下來,表情看起來有點愣怔,唇角微微壓著,視線在他分出來的那堆獵物上來回打量。
沈禾的獵物是最多的,中間有沈硯幫他的成分在內。
那頭壯碩的雄鹿除外,剩下的獵物裡,這隻獐子是最大的獵物。
他下意識裡,將這一整隻都劃分成了戚拙蘊的所有物。
“小公子?”連翹的聲音讓沈禾回神。
沈禾壓下去的嘴角立刻輕輕揚起來,對連翹露出笑容:“啊,就是這樣分!”
沈禾在心中想,保持距離是一回事,維持關系是另一回事。
反正等回到京城,他就會去跟戚拙蘊說搬出東宮的事。
離開東宮後,見面的次數減少,保持距離這個問題迎刃而解,他們日後仍舊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沈禾,不要因此心虛。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就假裝他根本不喜歡戚拙蘊,就跟以前一樣。
假裝他們就是很好的兄弟,在他發現自己心意之前,他們還是單純的兄弟之前不也是一樣的嗎?
然後,等到戚拙蘊登基,大劇情點渡過,一切塵埃落定,他能夠放下心的時候,收拾東西離開京城,去外面住上幾年,整理感情,迎接新生活。
等有了新的感情塞滿他的胸腔,他再回來見到戚拙蘊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是再純潔不過的普通兄弟。
至於喜歡這種事情,只有沈禾一個人知曉,只要他一個人爛在肚子裡就好。
沈禾垂著眼睫,心中轉著這些念頭,心不在焉的反覆抓弄著他指側。
……
五皇子默不作聲的退出皇帝的寢殿。
留戚樂詠一人在裡頭。
他看著那群被請進皇城的光頭和尚,覺得有點荒謬。
人老了,真的是什麽都乾得出來。
父皇從前,分明是最厭惡這些鬼神之說,現在卻將這群人弄進皇城日日作法。
太荒謬了。
最荒謬的是,他二哥幫著父皇去找這些和尚來,甚至連太子皇兄都不阻止,讚同父皇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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