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樂得齜牙:“喜事近了,明年要參加喜宴呢!”
連翹笑問:“什麽喜宴呀?”
沈禾背著手,故意賣關子:“你們猜!”
宅子裡有小丫頭興致勃勃答話:“是小郡王與柳公子他們要娶親了麽!?”
沈禾洗手擦臉,搖頭道:“嘿,猜對了一半,但你們猜具體是誰成親,娶的又是哪家小姐?”
連翹聽沈禾提了哪家小姐,好笑無比,輕輕問:“是柳八小姐吧?同小郡王……還是鄭公子?”
沈禾立馬誇誇:“連翹你真聰明!你怎麽猜到是小表姐的!?小表姐與鄭哥哥,不過這事隻咱們自家人知道,還未正式議親呢,所以咱們小聲些,先別同其他人說!”
“小公子放心就是,咱們都是嘴嚴實的,從不說嘴這些。”
沈禾自然曉得,否則他也不會說。
他在小榻上興奮的滾了一圈,喃喃:“呀,到時候送什麽賀禮好呢。這可是大事,賀禮一定得好好用心挑才行。”
小表姐與鄭同學關系都跟他這麽鐵,兩個人結婚的大事,他是不是得送雙份?
太好了,要是在他跑出京城前,將戚厭病與小表哥的婚宴一道參加完就最好了。
否則若是中途他們成親,他沒膽子回京城,單單叫人送禮物回來又太不夠意思。
沈禾想到這裡,一個撅子猛然坐起身。
忠言被他嚇了一大跳:“小公子,怎麽了?”
沈禾跳下小榻,擺擺手:“沒什麽,你忙你的。”
他說著去倒騰他的箱子,過一會兒後,叫連翹:“連翹,連翹,我的小金庫冊子在哪裡?我想瞧瞧。”
連翹拿給他:“小公子要挑選賀禮?”
少年捧著冊子,眉飛色舞:“是呢,我先看看,到時候我得送雙份,可不能厚此薄彼。”
連翹笑了下,神色有些勉強。
可惜興衝衝的少年全未注意,埋頭認真的翻看冊子,為他重視的人挑選禮物。
連翹想,不知道日後鄭公子他們,可有回禮的機會?
*
紅牆琉璃瓦的皇宮中,充斥著和尚喃喃經聲與木魚的“篤篤”聲,一聲聲平穩無波,傳入人的耳中,卻無法讓人躁動的心緒歸為寧靜。
戚拙蘊自己皇帝的寢殿中走出,瞧著殿門外坐著的數位高僧,瞥了戚樂詠一眼。
戚樂詠冷笑:“皇兄,秋闈放榜,柳五公子拔得頭籌,看來明年朝堂上又能多一位狀元郎。”
戚拙蘊黑眸情緒冷淡:“狀元郎比比皆是。”
戚樂詠笑聲怪異:“倒也是,屆屆皆有狀元郎,來年狀元郎雖姓柳,皇兄想來是不在意的。皇兄在意的狀元郎麽,得姓沈才好。”
在和尚的念經聲中,兩個朝堂鬥爭者暗流湧動。
戚樂詠慢慢道:“還是皇兄有遠見,沈小公子比愚弟所想更有才能,通經文、善丹青,還有奇思妙想,歲初愚弟還曾好奇,是哪裡來的善人助皇兄一臂之力,卻原來是沈小公子報答皇兄的養護之恩,難怪,難怪。”
殿內,皇帝的咳嗽聲響起,門口兩位卻沒有任何動彈的意思。
戚拙蘊瞧著戚樂詠,不同他費口舌。
漆黑的眸子居高臨下,有種不言而喻的蔑視感,像是在瞧一個落水狗在水中將死,還犬吠叫囂,不知死活。
戚樂詠無疑是焦灼的。
他的勢力收縮,一退再退,如今皇帝隨時可能駕崩,戚樂詠若是不在皇帝活著的時候,借著皇帝的偏愛抓住機會,待皇帝死後,他再要反撲難如登天。
被戚拙蘊居高臨下的審視,他額角青筋跳動著,竭力壓製住自己莫要衝動行事。
戚拙蘊轉身,大步離開,戚樂詠深吸一口氣,瞧著殿前坐著的一群和尚,慢慢扯著嘴角,露出個略顯扭曲的笑容:“無妨。”
無妨,他還有後招。
他的父皇那點微末偏愛是不夠用的。
他需得讓他父皇,在駕崩之前當著他人的面,親口廢太子,改立新君。
況且,戚拙蘊未免太不將他們的父皇放入眼中。
……
戚拙蘊連著兩夜未睡,回到東宮後扶著額角,沐浴更衣躺下休息。
睡前他叫忠洪:“醜時三刻前喚孤起身。”
忠洪輕聲道:“殿下,您兩日未曾合眼,不如好生安睡一場,若是不慎病了,小公子知曉會憂心您。”
戚拙蘊合眼,語氣不容置疑:“醜時三刻。”
第100章 入冬再見
戚拙蘊陷入短暫的夢魘之中。
身體疲累拖著他的精神, 在睡夢中沉沉如溺水。
戚拙蘊給忠洪定下了醜時三刻的刻點,實則剛過子時,他便驟然從睡夢中驚醒。
屋內自鳴鍾下方的掛擺來回搖晃著, 靠在窗邊的高凳上。
入了秋,天氣在夜裡有了幾分寒意,忠洪他們將窗子放下, 唯一敞著的窗子是房屋背陰那扇。
窗外擺著那株繁茂的高大山茶。哪怕被人調轉過方向, 枝葉仍執著的要朝著廊外的風雨陽光處伸展。
戚拙蘊未穿鞋,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立在窗前看了許久, 伸出手指抓住一片厚實油綠的葉子,指腹在上面摩挲了片刻, 似乎是借著這片葉子,能感受到將它種下養大的人。
禾禾。
他在心中念著。
有幾日未曾出過東宮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