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給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些我自己來就行。”再看費德蒙滿身塵土,這模樣,應該不只忙活了一個小時吧。
費德蒙將材料箱堆放好,接過江離手中的杯子,笑得很爽朗,“你那細胳膊細腿的,哪裡搬得動這些。”
江離眉頭一跳,媽的,你完全可以含蓄一點。
事實證明,費德蒙的擔憂是很有依據的,至少以前,江離的實驗室不但有助手也有機器人,他根本就不費什麽力氣。
但機甲製造卻是很勞心傷神的東西。尤其是江離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工廠批量生產的零件可借助。他只能從原料提取淬煉開始。
費德蒙忙完,就規規矩矩地坐在他對面,他看不懂江離在做什麽,可看見這樣安安靜靜全神貫注工作的人,心裡也跟著安穩起來。
也不知到過了多久,江離處理完一批材料,就見費德蒙傻傻的笑臉。
他揉了揉僵硬的臉頰,彎起眉眼看著他,“你坐在這裡,難道是怕人來砸我的場子?”
費德蒙笑笑,“小離,看你的手法竟比那些機甲師都要熟練,你真的不是機甲師嗎?”
江離呆了一下,的確,他這個年紀,即便就算是從小開始培養,也不該有這樣的手法。因為很多手法都不是傳統的,而是被他研究生物機甲時改進過的,再則,他這動作也太過嫻熟了一點,像是長期養成的習慣一般。
“我也想考機甲師。不過,一直沒機會。”
費德蒙神色一動,江離的話說得很平淡,但是他卻莫名地聽出了一絲心疼。他突然想起了兄長迪諾曾經跟他說的要挖的一個機甲師,科維爾的江離,也是一個不被允許考機甲師的很有才華的人。
費德蒙並不懂機甲製造上的才華怎樣體現,但迪諾的眼光毒得可不是一般,能讓他認定的人,定然是天才級別。
而此刻看著這樣的“江小離”,費德蒙莫名地有些感慨。
“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雖然同是財團大家族,費德蒙的心思可比高斯單純直接得多,江離能輕易地相信他的每句話和每個舉動。他跟費德蒙關系並不算熟稔,但這個人的關心他聽得出來,並為此感動。
“說不定以後還真會有要勞煩你的地方。”江離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了,如果再加工,必然又是一兩個小時不能中斷。他答應黎軒去陪他吃午飯的,隻好先收工。
費德蒙見他要走,趕緊站了起來,“我帶你去吃大餐。”江離畢竟是c等級基因,剛松懈下來,就看見他的臉色微微泛白。
別看這沒什麽強度,可精神高度集中,最為傷神。
江離笑道:“家裡還有一個人要伺候呢。”
費德蒙一臉呆萌,“難道是黎軒?”
江離笑得諱莫如深,“想見?”
費德蒙整肅臉色,咳嗽了一聲,鄭重地向江離一鞠躬,“拜托!”
江離哈哈大笑,“過幾天,我總得鋪墊鋪墊,再說,就這樣見,也沒勁兒,等你搞定普頓博士順道送個順水人情不是更好。”
費德蒙想想也是。雖然他也很想跟黎軒酣暢淋漓地打一場,可想到自己無法克服的死穴,熱情頓時消減了一大半。
江離出門的時候,樓道上靜悄悄的,多數人都還在實驗室忙碌著。
“……那就是搶了卡爾實驗室的那個新人?”
江離耳朵一抖,清晰聽見了別人的議論。
“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就走了?看來還真是費德蒙少爺的特殊照顧!”
“有後台就是好。這麽低的基因等級竟然也能分到一間這麽大的實驗室。讓我們這些踏實苦拚至今也只能擠在一個實驗室的人情何以堪……”
“這人長得也不怎麽樣嗎?比起卡爾來,差遠了!”
“……怕是床上功夫好吧……”
“哈哈哈……”
對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聲,生怕江離聽不見似的。而江離還真當沒聽見,步伐都沒為此停頓一下。
這種事情在科維爾的時候他一樣也常遇到,因為那時別人的傳言也是他是靠床上功夫上位的毫無根基的學徒工。天知道,他連高斯完整的裸體都沒見過。
當然,流言之所以為流言,那跟真相如何是毫無關系的,因為有人愛聽,更有人愛傳,以此顯示自己的高尚純潔。
江離對這些從來不在意,所以此刻聽到時也一點沒影響他的心情,反而輕松愉悅地往電梯走去。
而跟在身後走出實驗室的費德蒙看得清楚更聽得明白,他一出現,對面的人就噤聲了。
費德蒙臉都氣青了,腳步一頓,轉過去的煞氣直衝對面實驗室。
江離感覺到身後氣壓不對,剛轉過身,就聽見費德蒙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個人的能力不是看他工作時間有多長,而是看他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多少成績!另外,告誡大家一句,誹謗也是一項罪。若是讓我再聽見有損別人名譽的話,我不介意訴諸於法律!”
江離呆了。
他從來沒想到費德蒙這樣的大少爺,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時刻。心底悠悠地轉出一絲溫暖來。
是呀,跟人感情深淺,也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他跟高斯拚搏五年,高斯沒有當眾為他說過一句話。而費德蒙,不過幾個照面而已,卻願意為他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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