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陶的反應就已經證實了事情的真相,陸矜淮走到童陶身邊,蹲下身來,輕聲道:“你別怕,他沒有對我做什麽。”
童陶的記憶中再次湧入了關於那個男人做過的事情,身體禁不住地顫抖,無措地臉埋在膝間,發出痛苦的抽泣聲。
陸矜淮蹲在童陶身邊,耐心地等他的情緒緩過來。
直到過了許久,童陶終於從糟糕透頂的記憶中走了出來,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擦掉流了滿臉的淚水,但臉色還是一片慘白。
童陶語氣中帶著很重的鼻音,抽噎道:“……我替他跟你道歉,……我了解他,他他不可能不做什麽的,他就是喜歡你這種的……對對對不起,你不應該來找我的……:
鬱意聞言臉色微變,他一開始聽陸矜淮說,隻以為是和父母鬧矛盾不去上學的情況。
但什麽叫“他不可能不做什麽的”、“他就是喜歡你這種的”?
這是在說什麽?
陸矜淮看著童陶話都說不清楚,安慰道:“他真的沒做什麽,我都沒有進你家的門,就在外面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童陶吸吸鼻子,“真…真的嗎?”
“是的。”陸矜淮耐心道,“童陶,如果你遇到了什麽困難,可以和我們說,我們會幫你的。”
童陶沉默。
陸矜淮知道說出自己的軟處很為難,人都有自尊,不到承受不了的地步,誰到不願意把自己的難處告訴別人。
但陸矜淮看著現在的情況,童陶寧願在外面遊蕩一天,既不願意上學也不願意回家,家裡還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學生來說的確已經到了難以承受的程度。
陸矜淮放輕聲線:“我們跟你不熟,對你沒有惡意。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看我身後那位,是我們學校的風紀會長,他的人品你可以相信吧。”
鬱意:“……”他已經看不懂陸矜淮在幹什麽了。
但風紀會長的名頭確實好用,童陶本來就對這兩人心有好感,在他沒有飯卡吃飯的時候,是這兩人幫助了他。
再聽說那位漂亮少年是風紀會長之後,童陶略微有些動搖。
陸矜淮見童陶態度松動,回頭朝鬱意使了個眼色,想讓他說點什麽,但又怕他瞎說,對著他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鬱意愣了愣,“啊?”
陸矜淮:“……”沒有默契。
不過不需要鬱意出馬了,童陶想了一陣之後,自己說服了自己。就算兩位男生幫不了他的忙,他也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
“我……”童陶重重呼出一口氣,“那個男人是我的繼父……”
男人並不是童陶的親生父親,在很小的時候,他的親身父親就死於意外事故。但是母親沒什麽文化,也賺不到錢,靠著給人家做零工賺點生活費,但僅夠於維持基本的溫飽。
可是等童陶慢慢長大,花銷也逐漸變大,而最大的難題就是怎麽上學。而他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湊不齊一個學期的學費。
最後,母親帶著他改嫁。
新的父親有很多錢,住著童陶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房子。童陶以為自己和媽媽終於可以幸福生活了,卻沒想到走進了新的地獄。
從一開始童陶和母親搬到新房子之後,童陶每次遇到鄰居家的伯伯阿姨,全都用憐憫可憐的目光看著他,每次都是搖搖頭但不說一句話。
童陶當時不能理解那股眼神裡的意思,他覺得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了,有什麽值得可憐的地方呢。
直到後來,童陶才慢慢知道真相。
——他的新父親,之前坐過牢。
那個年代裡,本來離婚改嫁的女人就找不到好人家要,更別提他的母親還帶著一個他這個拖油瓶,就更加困難了。
童陶也曾經想象過,繼父雖然坐過牢,但是現現在既然出獄了也能改過自新。況且繼父對他真的很好,會帶他出去玩,也會給他買他從來沒有吃過的零食和好看的衣服。
直到某一年他生日那天晚上,繼父給他買了很大的蛋糕,也給他準備了他很喜歡的禮物。但當童陶閉上眼睛許願的時候,繼父的手卻摸上了他的大腿。
童陶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白紙,正是因為從小生活困難,童陶很早就經歷了很多東西,也知道摸大腿代表的含義。
童陶那一刻很恐慌,也覺得很惡心,他試圖為繼父的行為找補,說不定只是因為熄了燈光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而繼父也只是碰了幾下就松開了,當晚也沒有其他過分舉動,童陶終於松了一口氣。
……可能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但令童陶絕望的是,生日那天只是一個開始,只是繼父對他的試探。自那以後,繼父的行為變本加厲,從觸摸到摩挲,再到一次晚上童陶起夜時,卻在床頭看見了繼父的身影。
童陶害怕無措,但當他鼓起勇氣和媽媽說起這事後,媽媽卻不以為意,還罵他是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
媽媽說,繼父願意和他親近是喜歡他,讓他不要亂想。
媽媽是童陶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連母親都不相信他的話,童陶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
童陶只能說服自己忍下去……況且只是摸幾下而已,他一個男孩子,也不會有什麽。
但在那之後的有一天,童陶終於從鄰居那裡意外聽到了繼父坐牢的原因……竟然、竟然是因為猥褻罪,而對象也是一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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