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撿起本來打算塞回外套的口袋裡，無意中卻瞥到名片上的名字。

　　——紀嘉澤。

　　這個名字程聿意再熟悉不過，而且這是一張私人名片，並不是公司名片。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什麽時候見過面了？

　　程聿意看了眼在臥室睡覺的陸矜淮，屋內的隔音不太好，他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然後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紀嘉澤。

　　“聿意，怎麽了？”

　　“紀嘉澤，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做，你跟我男朋友見面幹什麽？”程聿意開門見山，冷聲道，“你是不是背地跟他說我壞話了？”

　　“……”紀嘉澤沉默兩秒，“我沒那麽無聊。”

　　“是你去找的他？”程聿意皺眉道，“到底怎麽回事？”

　　紀嘉澤苦笑，“是，你聽我說。的確是我去找的他，但你被他蒙在鼓裡了你知道嗎？”

　　“什麽？”

　　“這件事電話裡說不清楚，事情很複雜。你不相信我也行，我手上還有一份錄音要給你聽，是鐵打石錘的證據。”紀嘉澤道，“我來找你吧。”

　　程聿意不太情願出門，但他又擔心紀嘉澤跟陸矜淮說了什麽不好的東西，遲疑兩秒還是同意了，“你去我家等我。”

　　掛完電話之後，程聿意下樓開車回了自己原本的住處。自從他搬來和陸矜淮一起住了之後，就沒有再回自己那個大而空曠的家。

　　程聿意到地方的時候紀嘉澤已經到了，正靠在別墅大門旁邊等他。

　　“聿意，你這幾天都沒回家？你現在住哪兒？”紀嘉澤這次來的時候看見他上次放在門口的東西還在原處，盒子上已經蓋了一層薄薄的灰。

　　紀嘉澤經常會去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會帶當地的特產或者一些稀奇小玩意兒，有時候按門鈴沒人回應的話，他就會直接放在門口。

　　“我和男朋友一起住。”程聿意開門進了屋，徑直坐在沙發上道，“你要說什麽事？”

　　紀嘉澤聽見他的前半句臉色一沉，“你們同居了？是他先提出來的？你才多大，他居然就對你有這種心思？”

　　程聿意討厭任何人置喙他的生活，尤其還是在詆毀陸矜淮，不耐道：“你到底要說什麽，你要是說這些沒用的我就走了。”

　　紀嘉澤盡量讓自己情緒聽起來平穩下來，“聿意，我知道你不喜歡聽人講道理。但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清楚是正常的。”

　　“我和他都是男人，他想什麽我都知道。你還在上學，過了今天也才剛剛二十歲，他就把你騙去同居能有什麽好心思？？”

　　程聿意揉了揉手腕，“我不也是男人？我管他有什麽心思，我樂意就行了。”

　　程聿意對紀嘉澤的耐心比其他人要多一點，只是因為一起長大的交情。要是換做別人和他這樣說，程聿意已經發脾氣揍人了。

　　紀嘉澤幾乎有些恨鐵不成鋼，要是早知道程聿意是這麽一個戀愛腦袋，他就不會反覆猶豫了幾年不敢跟聿意坦白情感，拖到現在卻被別人搶了先機。

　　紀嘉澤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先不說這個。”

　　“我今天去見了你這個所謂的男朋友。我長話短說，你聽我一句，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你，他只是為了你的錢。”

　　程聿意蹙眉：“你在瞎扯什麽。”

　　陸矜淮為了他的錢？

　　天大的笑話。

　　程聿意別的不敢確定，但敢保證陸矜淮絕對不是喜歡他的錢。最初見面的時候他總是想給陸矜淮錢，但卻每次都被對方冷漠拒絕。

　　況且現在陸矜淮還以為他是被家裡趕出來的，身無分文，連他吃喝穿住用的都是陸矜淮的錢。

　　更何況如果陸矜淮喜歡他的錢，程聿意只會更開心。

　　“我知道你不信。但今天我和他談話，他親口答應只要我給錢他就離開A城。即使這樣的話，你還要相信他嗎？”

　　程聿意淡聲道：“我當然相信他。”

　　“就算他根本不喜歡你，只是想要你的錢，你就一點也不介意嗎！”紀嘉澤咬牙道。

　　“不介意，我喜歡他就夠了。”程聿意指尖輕叩沙發扶手，無聊道：“你還跟他說了什麽？”

　　這幾句話完全影響不到程聿意，他壓根就不相信陸矜淮會喜歡他的錢，更別提紀嘉澤後面說的一堆了，程聿意聽都沒聽進去。

　　他只在意陸矜淮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好的話。

　　紀嘉澤氣都要氣死了，他本以為程聿意的性格決計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卻沒想到他已經病入膏肓了，說好說壞都聽不進去了。

　　那個男人到底是給聿意施了什麽咒還是下了什麽迷魂藥？

　　他把手機錄音打開，扔到面前的茶幾上，氣道：“都錄下了，你自己聽吧！”

　　錄音開頭的內容就和紀嘉澤說的一樣，程聿意垂眸聽著，當聽見陸矜淮說“要不你跟他打個電話問問，問他選誰？”的時候，程聿意彎了彎唇，眉眼間逐漸浮現出笑意。

　　他當然會選陸矜淮了，毫無疑問。

　　至於後來紀嘉澤說出錢讓陸矜淮考慮離開A城，陸矜淮語氣中的敷衍都要溢出來了，偏偏紀嘉澤一點都沒意識到。

　　程聿意聽得心情愉悅，把這份錄音往他手機裡發了一份。

　　他要天天聽。

　　直到聽到一半時，陸矜淮帶著冷淡的聲線從手機裡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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