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人群中有別的名醫不同意了,他們這麽多人都想不出來的法子,難不成一個學徒就能解決了?
“殿下身體尊貴,可是隨便就能讓人診治的?診治錯了誰來負責?”站在名醫長老旁的那幾人開口咄咄逼人。
起初開口的那位不起眼醫師道:“草民只是提議——”
沒等不起眼醫師說完話,其他人又吵鬧地打斷反駁。
陸矜淮中止了這場吵架,頭疼道:“讓他來試試。”
總歸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宮中太醫開了那麽多藥,他吃了也沒見眼睛好。說不定這眼疾還確實得杳國醫師來治。
那杳國來的徒弟方才一直在府外守候,見到下人來傳他進去,徒弟一時還有些驚訝。
徒弟抱著藥箱進去之後,察覺到屋內四處看過來的輕蔑眼神,低著頭站到了他師父的後面。
師父氣聲道:“你去給殿下診脈,殿下中的毒來自杳國,你去看看。”
徒弟更加驚訝,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去給堂上那位氣質華貴的殿下請脈。
徒弟閉著眼睛感受著起伏的脈象,忽然猛地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師父。
師父給了徒弟一個鼓勵的眼神。
徒弟壯著膽子開口,“…殿,殿下,草民想問,當時殿下服下毒藥之後的症狀,是在半個時辰之內忽然頭疼,緊接著就雙目失明嗎?”
陸矜淮回憶了一下,“是。”
“草民離開杳國時,路途上聽說過與殿下相同的症狀……”徒弟謹慎開口,“草民當時聽聞治療的方子,但卻不能確定是否有用——”
下面早已經有人被搶了風頭心中不滿,此時情緒激昂:“好大的膽子——不確定的方子還敢給殿下用!”
陸矜淮被吵得腦袋都暈了,揮手讓景春把這些人都先領出去,隻留下了方才杳國來的那徒弟一人。
“若是你的方子沒用,可會有什麽副作用?”陸矜淮保險地問道。
“不會!”徒弟連忙道:“這是草民當時聽的土方子,都是一些常見的藥材,單獨也可用作補藥,不會對身子有害。”
陸矜淮稍微放下心來,先讓徒弟把方子寫出來。隨後又給了兩個醫師過目,確定藥方本身對身體不會有傷害,陸矜淮讓景春找人去把藥先熬上。
徒弟打開藥箱,拿出銀針,猶豫道:“草民之前所聞,其中一步還要給指尖放血……”
“無事。”
陸矜淮對指尖扎針的包容度較大,不像是宮裡的太醫一上來就要扎他的眼睛,陸矜淮自然接受不了。
一個時辰之後,景春端上了兩碗熬出來的藥湯,放在桌子上,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殿下請先喝這碗。”
陸矜淮這段時間喝過的藥已經快比吃過的飯還要多了,沒什麽猶豫地端起藥碗喝了下去。
藥剛咽下,陸矜淮就切實感受到了這味藥的不同之處,一股灼熱的暖意朝著眼部湧去,雖然不同於痛感,但卻是一種劇烈又陌生的刺激,讓陸矜淮忍不住皺起了眉。
徒弟見狀,連忙施針扎向陸矜淮右手指尖,食指處竟冒出血珠——顏色竟是黑紅色的!
景春看呆了,意識到這可能就是殿□□內的毒素,心中怦怦直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連擠出了十余滴黑紅色血珠,隨即才冒出新鮮的紅色。徒弟如法炮製,又一一給另一隻手的指尖放血。
陸矜淮腦內襲來一陣陣劇烈的麻疼,像是重物在敲擊一般,意識些許渙散。
直到眼前忽然一陣刺眼的白光閃現,陸矜淮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可仍然有光亮透過眼皮照了進來。
不同於眼瞎時的一片漆黑,陸矜淮大腦率先反應過來,他現在似乎能看見光了……
驚喜和愉悅的情緒瞬間佔據了整個內心,在從痛感中緩過來之後,陸矜淮小心翼翼地微微睜開了眸子。
長久沒有見過陽光的眼睛,此時忽然接觸到光亮太過於晃眼,陸矜淮只能半眯起眸子來,避免被光刺到眼睛。
……他能看見了。
入目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內廳,陸矜淮早已熟悉了其中的構造,但當看見的時候,還是恍若隔世一般。
“殿下?殿下!”景春緊緊盯著殿下臉上的表情,激動得快要哭了出來,“您能看見了嗎?!”
陸矜淮輕輕點頭,“可以。”
雖然看起東西來還是有些模糊,尤其是遠處更是看不清晰,但比之一片黑暗來說已經是強了百萬倍了。
景春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竟是忍不住忽然哭了出去,全然顧不得任何形象,只知道殿下的眼睛終於好了……
這麽長時間,景春日日看著殿下眼疾突發時的痛苦,喝了那麽多藥都不見好,景春甚至以為殿下不會好了,卻沒想到事情突然就迎來了轉機。
徒弟連忙道:“殿下若無大礙,請先把另一碗藥喝完。”
“剛恢復的時候可能看不清晰,殿下最先也當減少用眼。草民再寫一份藥方,殿下按照新藥方每日一次,不日就能恢復正常了。”
景春認真地記住每條事項,等回過頭之後,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殿下消失不見了。
在徒弟和景春交代事情的時候,陸矜淮喝完桌子上剩下的一碗藥就走了。
在恢復視力後,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見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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