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焦夜懷重生會自動修複這具身體的部分生氣,他還能勉強堅持住。
焦夜懷又緩了會,積攢下一些力氣,這才拖著病體勉強起身,一步三挪地來到窗旁推開窗戶。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幕天席地的大雪紛紛揚揚,這是一個冷冬,也不知道原主至死惦念的邊關百姓又有多少人能平安渡過這個冷冬。
焦夜懷從脖子上摸出一個系著繩子的短哨,一長三短的吹了四聲。然後在自己內衣上撕下拇指蓋大小的白色布料,狠狠咬了一口指肚,把指肚咬出血抹在白色布料上,這才作罷,靜立窗邊默默等待。
沒一會,遠遠的一隻梟鳥飛來,那梟鳥通體雪白,全身沒有一絲雜毛,仿佛與天地冰雪融為一體,不仔細分辨壓根就辨不清。
這隻梟鳥乃是原主豢養,原主用它同自己手下秘密聯絡,在邊關傳遞了不少消息。很多戰役都是依靠這隻梟鳥才能勝利。
梟鳥落在焦夜懷手邊,就用它毛絨絨的鳥頭親昵地蹭著焦夜懷的手,梟鳥一身冰寒,蹭的焦夜懷一個激靈。
梟鳥懂事的發覺了,就不再蹭焦夜懷。焦夜懷卻是摸了摸梟鳥的額頭,把布料系在梟鳥的腿上,然後不顧冰冷輕輕憐愛的揉了揉梟鳥的小腦袋,溫情一如原主。
“抱歉,阿梟,這次我沒有肉干,先欠著下次一起還你好不好?”原主幾乎每次用梟鳥傳信都會喂給梟鳥肉干,只有特殊情況除外。
梟鳥似聽懂了,在焦夜懷的手上不輕不重的啄了幾下表示不滿。焦夜懷趕緊又安撫的揉了揉梟鳥的頭,把小家夥摸高興了,這才道:“阿梟,這次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快。”
梟鳥扇扇了翅膀,似乎再說你放心吧,就振翅飛走了。
直到目送梟鳥徹底飛遠,再看不見,焦夜懷才躺回病榻上。
另一邊傅奕追上胡太醫,還是沒忍住問道:“胡太醫,你不是說侯爺已經沒了氣息,叫我準備喪事,怎麽轉頭就又說侯爺大好了?”
胡太醫停下腳步,眼神銳利,仿佛一眼就將傅奕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看穿。傅奕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毛毛的,甚至生出幾分後悔,他不應該追上來的,更不應該問這些話。
傅奕掩飾性的尷尬笑笑,“胡太醫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胡太醫收回視線,不鹹不淡道:“我也不知,傅公子若是信不過我,盡管去請別的大夫。老夫絕沒意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傅奕忙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給胡太醫。
胡太醫接過,感覺到手上的重量,滿意地笑了笑,再次開口,對著傅奕的口氣溫和了起來。
“侯爺之前確實不行了,這為什麽突然好了,老夫也不知。”胡太醫頓了頓道:“老夫行醫這麽多年,見過許多奇聞異事,還有那死後三天,停靈的時候突然還陽的。只能說是命大。”
命大嗎?
傅奕死死攥著手,指甲都把肉給扣爛了。
這股疼痛支撐著傅奕不至於太過失態,傅奕強笑道:“如此就好,侯爺沒事就好。”
其實心裡卻氣悶的要死,戈征這命可真硬,邊關那麽多場仗要不了他的命,回京後他那麽周祥的謀劃還沒能要他的命。武人的命當真就那麽硬?
戈征乃是鎮北侯的名,武威是他的表字,同輩親近之人也叫他戈武威。
第3章 仁善的養子(三)
胡太醫回到太醫院,第一時間就向皇帝稟告了鎮北侯的病情。要知道鎮北侯的病情,皇帝一直時刻關注著。
胡太醫跪在下首,恭恭敬敬道:“初時鎮北侯確實不行了,老臣摸著約莫已經去世一二時辰之久,再無救治的可能,就告訴傅公子和侯夫人可以準備後事就走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又有候府小廝追上老臣,說他家侯爺又醒了。老臣立刻返回候府,鎮北侯確實還陽了,除了脈象還些虛浮,需要慢慢調養,其他已無礙。”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威嚴高貴,只是再聽到鎮北侯確實無事的時候才停下轉動的佛珠。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帝高高在上,不辨喜怒道。
“是。”胡太醫垂眸斂目,躬身告退。
傅奕回到候府就被急得團團轉的羅錦娘堵住,“太醫怎麽說,侯爺真就沒事了?”
傅奕自己此時也心亂如麻,不過看著面前美目含淚的心上人,傅奕還是強自鎮靜道:“胡太醫說好好將養的話沒問題。”
羅錦娘聽到這個消息並不高興,這時候的哭聲反而更大了,也更真心了。
“那我們怎麽辦,奕兒?”羅錦娘哭著問道。
傅奕同樣心慌,可他還是安慰羅錦娘道:“你別著急,我觀他也不是真的懷疑。以他們武人那樣的烈脾氣要是當真懷疑你我二人有什麽,哪還能隱忍到現在,肯定當場就發作了。
你先別自亂陣腳,一會兒我去探探。”
“好。”羅錦娘點頭,她也沒什麽好主意,只能先聽傅奕的了。
正好這時候湯藥煎好了,傅奕端著藥碗走進焦夜懷的寢房,他心中忐忑到甚至端著藥碗的手都是抖的,還要強裝鎮靜道:“侯爺,藥熬好了,你起來喝了藥再睡吧。”
焦夜懷睜開雙眼,冷冽的目光幾乎要刺穿傅奕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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