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懷玉道:“若不是這計策用在在下身上,在下都想讚一句好計謀。”
“愧不敢當。”焦夜懷輕輕笑道。
“你既然承認了?”左懷玉沒想到焦夜懷承認的這麽痛快,還以為他得詭辯一通。
焦夜懷道:“我們武人,肚子裡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性格都直爽,左丞相問什麽說什麽。”
左懷玉都快要不認識直爽二字了,焦夜懷回京才多久,對他一個計謀接著一個計謀使出,就讓他和皇后本來堅不可摧的合作變得只能稍微一使力就會分崩離析,這樣的智謀,說實話真的很可怕。
如果焦夜懷是想對他出手,他可能早就死了。幸而焦夜懷不是想搞死他,只是想和他合作。
這樣的對手左懷玉不願與之為敵,他也壓根就敵不過,更何況,左家確實需要一條退路了。
左懷玉道:“侯爺這麽輕易就告訴我了,不怕我這個被算計的惱羞成怒。”
“怎會,無論怎樣,我都是左小姐的救命恩人。二皇兒那事並不是我算計的,只能說大概天道都在幫助我,一切才會那般巧合。”
左懷玉靜靜看著焦夜懷,最終似是認命般道:“就算我加入,至多只能說服朝中一半文臣,至於武人那裡我是完全說不上話。禦林軍統領是皇帝的心腹,只要有他在,我們很難成事。”
焦夜懷淡淡笑著,淺淺的漣漪在他眼底蕩漾,“有丞相幫我說服部分文臣就好,其他的事情丞相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
二人達成協議,左懷玉為了不惹人耳目,悄悄從後門迅速離開。
焦夜懷沒有著急離開,叫了歌女舞女彈琴唱曲,他本人就坐在那裡喝酒吃菜。頗有幾分醉生夢死之意,正符合他現在的人設。
忽然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破爛的人撲了進來,撲進來的人瘦骨嶙峋,頭髮枯黃,由於人低著頭,焦夜懷看不清他的臉。
走廊傳來一陣喧嘩聲,“跑,我讓你跑,老娘抓到你,絕對要你好看!”
轉眼喊話的老鴇子就跑到門口,一把抓起地上人的頭髮就把人薅起來,“跑,你怎麽不跑了。”
地上的人發出很微弱的痛哼聲,很弱,很弱。然而就是這微弱的聲音吸引了焦夜懷的心神,令他向來處變不驚的情緒劇烈波動起來。手中的酒杯都因為太過震驚而掉在地上,瓷器碎裂,發出啪的一聲。
聲音不響,卻能震懾所有人。
老鴇子抬頭看去,對上焦夜懷那雙布滿寒霜的眼睛,登時嚇得渾身一哆嗦,直接跪了下來。
“侯,侯爺,擾了您的雅興,奴婢這就把人弄走。”老鴇子說著就要繼續薅地上男人的頭髮,焦夜懷卻出聲道:“放開他!”
他的聲音冷得令室內仿佛都結了冰,幾個人全部瑟瑟發抖。
焦夜懷起身,寬袖長擺畫出一個鋒芒的弧度,隨著主人而擺動。
焦夜懷一步一步走近地上的青年,每踏出一步,仿佛都踏過千萬年的漫長時光。身邊皆是那過往無數的歲月,山間的溪流,林間的蝴蝶,秘境之中的危險,和那日的雷電交加。
焦夜懷一點一點在男人的身前蹲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抬起男人的下頜。
焦夜懷對上男人那雙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瞳,純白的眼眸,盡管此刻男人臉上髒兮兮的,頭髮同樣枯黃,但是焦夜懷卻從那雙眼中看到了過去他萬年的時光。
地上的青年本來害怕極了,他於顫抖中抬頭,就看見那俊美得仿若天神下凡的男子。
盡管眼前的男子此刻滿臉寒霜,嚇人得緊,可是卻難掩他的俊美。
他身上穿著華服,看著似乎就是普普通通黑衣白衫,可是離近了,特別是他的肌膚被白衫偶爾劃過時,他才知道那布料有多麽柔軟,天邊的雲彩也不過如此。
忽然間,他就自行慚穢起來,這樣的自己與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他的出現就仿佛是汙染了男人。
男子羞愧的低下頭,卻沒發現焦夜懷抬著他下頜的手竟在微微發抖。
焦夜懷永遠忘不了雷劫那日的情景,都說不過眨眼之間,可是他眼睛都沒眨,飛身過來替他擋天雷的濯青臨就那麽眼睜睜在他眼前灰飛煙滅,連一具可供他懷念的軀體都沒留下。
那溫熱的液體噴濺在臉上是留下的灼人溫度和血腥的味道,焦夜懷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
“青臨。”焦夜懷一把抱住眼前的男子,失態叫道。
焦夜懷知道濯青臨替他擋下雷劫,盡管有功德護身,得以保全神魂重入輪回,可到底神魂不完整,不會有投得什麽好胎。可是再有心理準備,當在這種地方看見濯青臨還是讓他不能忍受。
幸好他來得及時,濯青臨並沒有遭遇那些肮髒。
一旁的老鴇子等人卻是大驚失色,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鎮北侯竟然會認識這個人,天啊,那他們豈不是完了。
老鴇子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磕起頭來,力氣大的不過三兩下就把額頭給磕破了。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侯爺您認識這位公子,否則就是借奴婢一百個,不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碰這位公子一根汗毛。”
老鴇子狼哭鬼號的求饒聲驚醒了焦夜懷,也讓冷不丁被抱在懷中的男子反應過來。
男子掙扎道:“侯爺,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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