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野聳聳肩:“希望最後物超所值。”
一向以保守過本為原則的她,突然很期待這位新人能給他們帶來的驚喜。
*
夜幕降臨,潮濕的夜色籠罩工廠,高牆之內歸於死寂。
這一晚特別冷,呼啦呼啦的風聲不斷從宿舍通風口處傳出,一刻也不消停。
直到晚上八點整,北區食堂突然亮起燈火。
龐大又規整的建築物佇立在水泥高牆之內,在深濃的夜色裡燈火輝煌,黑沉沉的天幕瞬間被照亮。
工廠廣播響起——
[慶祝舞會已經開始,請各車間部門員工盡快趕到北區食堂參與舞會,慶賀豐收的偉大時刻]
宿舍區傳來此起彼伏的開鎖聲,緊接著是密集的腳步聲、壓低的說話聲。
一時間,死寂被徹底打破,所有穿著工服的人整齊出動,朝亮堂堂的北區食堂走去。
祁究和秦讓混在npc人群裡,工服的保暖度不夠,祁究抱著手臂哆嗦了一下,秦讓抬頭看向黑沉沉的天幕,嘀咕了一句“怕是要下雪了”。
北區食堂的燈光與冬夜濃稠的黑暗反差鮮明,走近時,祁究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直到走進食堂內部,熱烘烘的暖氣撲面而來,祁究才放松因為寒冷緊繃的身體。
食堂裡的長條椅都被挪走了,白色地磚上鋪了層玫瑰色的地毯,空闊的場所像個真正的舞池,節奏明快的旋律流淌,穿著工服的npc仿佛被按下一鍵切換,從原本死氣沉沉的模樣變成了熱情歡快的舞者,有說有笑地踩在地毯上起舞。
npc們似乎被壓抑了許久,此刻情緒得以釋放。
祁究在人群裡和兩位女士短暫碰面,確定準備周全後,重新將目光轉向跳舞的npc。
他一眼就看到了獨自站在舞池之外的羅塞蒂小姐。
“可以邀請您跳支舞嗎?”祁究像模像樣地微微躬身,保持最合適的距離,對羅塞蒂小姐做出邀請的姿態,“項鏈很好看。”
他的目光掃過羅塞蒂小姐鎖骨上的玫瑰項鏈,又禮貌地垂了下來。
羅塞蒂小姐一下子來了興致,整場舞會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項鏈。
“通常我隻接受女孩子的邀請,但我想你是個例外。”羅塞蒂小姐隨祁究走進了舞池。
羅塞蒂小姐有年輕漂亮的面容、和一頭像火焰般熱烈的紅發,是整場舞會最矚目的存在,但因為她的身份緣故,沒有npc敢靠近她,更沒有誰敢邀請她跳舞。
祁究笑:“我很榮幸。”
越來越多的工人加入舞池中央扭動身體,現實世界裡祁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很少參加學校和社團的畢業舞會,但因為養父母經常帶他出席社交宴會,祁究對這樣的場所並不陌生。
他和舞伴羅塞蒂小姐保持著禮貌的距離,突然問道:“您要尋找的那隻小灰貓,是夫人的貓吧?”
羅塞蒂小姐的動作明顯一頓,眉頭擰起:“你怎麽知道的……”
祁究很自然地回答:“新人培訓時洛德先生領我們參觀了工廠文化館,那裡有貝茨家族的合照,我見到了照片裡的小灰貓,洛德先生說那是夫人養的小玩意兒。”
祁究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他提到貝茨家族時,羅塞蒂小姐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不過當時洛德先生說,夫人的小灰貓已經被清理完畢了。”祁究又說。
羅塞蒂小姐眼神閃爍,顯得心神不寧:“嗯……”
頓了頓她又說,“洛德先生的話也不一定準確。”
祁究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情緒,繼續問:“如果小灰貓還在工廠裡,您打算怎麽處理它?”
羅塞蒂小姐神情微頓,下一秒,她唇角微微揚起,露出天真卻又略顯病態的笑:“它是母親最疼愛的貓,我不舍得弄疼它,會用足量的麻醉讓它平靜地睡去,我可不希望它因為痛苦露出猙獰的表情……然後我會在它做美夢的時候,很小心地劃開它的肚皮,仔細剔除它的內髒、骨骼以及皮膚上的脂肪,這樣我才能得到一張完整的皮。”
這段話無論誰聽了都覺心驚。祁究微不可察地擰眉,他需要很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在小姐面前露出惡心和恐懼的表情
“然後我會用最好的原料對這張皮進行鞣製、填充、塑形,讓它永遠栩栩如生,陪伴在母親的身邊。”
羅塞蒂小姐臉上浮現出不同尋常的狂熱,似乎沉浸在某種病態的情緒中。
祁究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冷聲提醒道:“或許夫人不希望自己心愛的貓被做成標本。”
羅塞蒂小姐笑容僵住,音調驟然提高:“這是我送她的新年禮物,她會喜歡的,她從來沒討厭過我的禮物!”
因為情緒劇烈起伏,她臉上浮起不同尋常的血色,她看向祁究的眼神也變得危險。
覺察到危機,祁究立刻轉了話題:“夫人也很喜歡玫瑰嗎?”
羅塞蒂小姐臉上的紅潮瞬間褪去,聽到夫人二字,她眼睛裡閃過溫柔的神色:“是的,母親以前會在工廠附近的花圃裡種滿玫瑰,但…現在玫瑰都枯死了。”
“玫瑰也是她的名字,但沒人在乎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貝茨夫人,沒人在乎貝茨夫人是誰,這只是個無聊的身份!”
說到這裡,羅塞蒂小姐的神色有些激動,她甚至毫無自覺地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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