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腐爛味越來越濃鬱,祁究忍耐著反胃的衝動繼續往下走,他有種此刻正走向深淵的錯覺。
直到前方的樓梯被乍現的白色燈光照亮,兩人終於抵達了育苗部最核心的地方——育苗室。
育苗室是由廠房地下室改造而成,分布在大樓的最底部,東西南三面是粗糙的水泥牆,四周沒有窗戶,只有幾個通風口往地下室輸送新鮮空氣,終年不見天日。
育苗室北面挨著樓梯,向下延伸的樓梯和育苗室間隔著一道厚實的鋼化玻璃牆,透過玻璃牆,育苗室內令人震撼的場景展現在祁究眼前——
育苗室乍一看像個地下水族館,三面牆上規整地固定了一排又一排玻璃水箱,數不清的“培養皿”像商品魚般被安置在水箱裡,他們脖子被鎖鏈固定住,頭部奄奄一息地垂在水面上。
而浸泡著他們身體的溶液被黏液徹底汙染,整個水箱呈現出混沌汙濁的血紅色。
貼著玻璃往裡看,依稀可見浸泡在溶液裡的“培養皿”皮膚隆起密密麻麻的鼓包,這些鼓包迅速膨脹、破裂,魚苗像肉塊一樣從他們的皮膚孵化而出,激起無數細密的氣泡和水花。
細碎的悲鳴聲此起彼伏,他們正在經歷最痛苦虛弱的孵化過程。
整個育苗室被冷冰冰的燈光照亮,怪誕、惡心、卻又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壯觀。
“看,這就是貝茨工廠最引以為傲的育苗室,今晚注定會是豐收的美好夜晚。”隔著鋼化玻璃,維文先生微微仰頭,驕傲地注視著痛苦萬分的“培養皿”。
祁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上不動聲色:“這是所有的‘培養皿’嗎?”
維文先生驕傲地揚起唇角:“是的。”
祁究:“前幾天從我們部門送來的員工,也在這裡吧?”
維文先生:“你指的是哪位員工?在生產過程中受傷的員工已經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而另一位被懲罰的員工嘛,他稍微反抗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成了培育魚苗最好的養料。”
這位成為養料的員工,指的正是死囚會的伍鬼。
“冒昧問一下,我們的老板貝茨先生是不是也在這裡?”祁究繼續試探。
維文先生表情一怔,深深地看了祁究幾眼,轉而笑道:“不瞞你說,貝茨先生確實在這裡,貝茨先生作為最早的培養皿,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我們的老板,畢竟是他的異化提供了玫瑰魚量產的契機。”
在維文先生眼裡祁究已經是“預備養料”了,他不介意在對方死前順便炫耀一下育苗室的豐功偉績。
最早的培養皿……祁究捉摸著這句話,眉頭微微皺起。
貝茨先生作為工廠老板,絕對不會是接觸玫瑰魚最頻繁的人,感染變異的幾率大大低於他的員工。
如果貝茨先生是第一位被感染的“培養皿”,很可能他的感染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比如用他的身體做實驗,就好像祁究的夢境一樣……
可到底是誰能想到這麽荒誕的變異手段?如果夢境是副本劇情的投射,羅塞蒂小姐似乎也是個“旁觀者”。
“我想,貝茨先生作為玫瑰魚量產的重要推動,貝茨家族能有今天,一定不會忘記貝茨先生的貢獻。”維文先生慷慨激昂地說。
“我很讚同你的觀點,”祁究定定看向維文先生,“所以,你知道貝茨先生是如何變成第一位培養皿的嗎?”
維文先生被問住了。
他的神色閃過一瞬空白,隨即搖頭:“這是貝茨家族的秘密,不會讓我這種打工人知道的。”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只是個打工人啊……
祁究聳聳肩:“那真遺憾。”
“可以讓我看看這位初代培養皿嗎?”祁究滿臉真誠,“作為今晚的幸運兒,我希望更了解育苗室的歷史與運作過程。”
“當然可以,在你…之前,”維文先生語氣頓了頓,轉而意味不明地笑道,“我很樂意滿足你的願望。”
他引祁究繼續向下走,育苗室很大,隔著玻璃牆,有無數“培養皿”正在經歷令他們絕望的孵化。
幾秒後,維文先生終於停下腳步,指向玻璃缸裡一團剛剛孵化完成的模糊血肉:“這位就是我們的老板,貝茨先生。”
孵化完成後“培養皿”會暫時恢復人類的神志,他似乎覺察到有人靠近,正艱難地抬起眼皮看過來,可當他看清祁究面容的瞬間,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掙扎起來,他的動作激起一陣又一陣水花,粘稠的紅色液體濺得滿地都是。
維文先生皺眉:“好奇怪……”
祁究:“他平時不會這樣?”
維文先生搖頭:“貝茨先生平時最安靜了,從未像今晚這麽激動過,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
如此說著,他按下電流按鈕,浸泡著維文先生的玻璃容器瞬間通電,被電流貫穿的貝茨先生終於停止了掙扎,開始不受控地扭曲肢體,但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祁究臉上,痛苦的眼淚從他眼角源源不斷淌下。
祁究辨別得出,貝茨先生的眼神裡除了疼痛,只剩下恐懼。
對於他的恐懼。
可在此之前,祁究並沒見過貝茨先生,他為什麽會如此恐懼自己?
【恭喜您順利找到貝茨先生,成功推動支線「羅塞蒂小姐的秘密」,目前該支線解鎖度75%】
【重要提醒:由於您觸發了***情節,有一定概率重啟廢棄已久的隱藏劇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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