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掉鬼戲之後,只剩下無處不在的燭火、以及掛了滿牆的鏡子。
鏡子——
祁究若有所思看向牆壁上形狀各異的鏡面,正是因為無數鏡子互相反射,才讓原本平平無奇的房間形成了迷宮感。
這種迷宮帶來的迷失感,在祁究剛踏入房間的瞬間,就有所感覺。
只不過隨著房間異化的加劇,迷失感變得強烈失控。
房間的複製循環本身,和鏡面間互相反射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二者本質上都是複製,將“一”通過複製延伸至“無數”……
祁究福至心靈,房間的無限複製很可能和滿牆懸掛的鏡子有關!
難道要打碎所有的鏡子,以此切斷鏡面反射複製嗎?
不對……
打碎鏡面只會讓更多的鏡面碎片產生,碎片只會增加反射的數量,讓原本就令人頭昏眼花的複製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對於當下被困訪客的處境而言,有害無益。
祁究略一思考,將目光轉向閃爍不斷的鬼火蠟燭,破局的答案已水落石出。
但他現在並不急著去執行,還有更有價值的事需要去做。
還剩下4分07秒的時間,祁究要盡可能利用這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在無限複製的房間內找到屋主的信息、以及這個副本的故事線索。
畢竟來都來了,不多順一些物品和線索可太虧了。
放置留聲機的梳妝台旁有一架比人高的老式木質衣櫃。
衣櫃被綠漆重複刷過無數次,漆色經過年歲的洗禮變得暗淡,漆面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劃痕,櫃面上斑駁的色差是時間的補丁,厚重的櫃門仿佛在嚴嚴實實守著衣櫃裡的秘密。
“得罪啦。”
知道擅自打開別人臥室的衣櫃是非常不禮貌的事,但祁究嘴上說著抱歉的話,手上卻毫不遲疑地準備拉開了櫃門。
濃稠的脂粉香味混雜著陳年的木質氣息撲面而來。
在櫃門松動的瞬間,一張夾在衣櫃門縫裡的照片飄然落下。
祁究動作頓住,立刻停下開櫃門的動作,轉而躬身撿起照片,當他看清照片上的內容時,神色微變。
照片裡是兩個身高相同的少年並肩而立,少年們身上穿著量身定製的戲服,兩人無論是身材還是拍照姿態幾乎一模一樣。
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裡,站在左側的少年臉上被人用筆尖反覆塗抹,筆觸狂亂潦草,濃稠的紅墨水徹底覆蓋了他的面容。
右側的少年看起來更詭異,他的臉被剪掉了,一張黑白照片被重新貼在照片上,覆蓋住右側少年被剪掉的腦袋窟窿。
重新貼上去的黑白照片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照片裡的人神情僵硬、瞳孔晦暗發灰,五官也以一種不和諧的角度扭曲著。
非要形容的話,像是攝像師對著躺在棺材裡的屍體按下了快門。
黑白照裡是一張死人的臉,是死者留在人間最後的“遺照”。
第217章 年(36)
祁究將照片翻了過來,人像被裁剪過的痕跡從背面看就更明顯了。
誰會做這麽變態的事情呢?將照片裡的人臉撕下,然後用屍體遺照重新替換上。
照片背面還附有一行字——
「許之問與許之唯,攝於19xx年春」
祁究記得許之問這個名字,多喜多樂房間裡那本「年」繪本的作者正是許之問,許太太也提到過許之問是許多喜的叔叔。
從合照上的信息來看,許太太除了許民新、許之問外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照片上另一個少年:許之唯。
而且從照片上兩位少年的身高姿態來看,許之問和許之唯似乎年齡相近,祁究甚至懷疑兩人是雙胞胎兄弟。
畢竟「規則圖鑒」裡的副本喜歡利用雙胞胎設定,雙生之間的羈絆可以作為很好的劇情切入點和反轉點,給劇情提供更豐富的戲劇性。
從副本的背景設定來看,這棟公寓裡,除了許太太之外的原住民都已經離世。
這張合照上的許之問與許之唯同樣已不在人世,但兩者的“死”似乎是有所區別的,口紅和遺像同時出現在一張照片上,兩者無論是色彩還是意象都涇渭分明。
「口紅」和「遺像」分別有怎樣的隱喻?強烈反差帶來割裂感的同時,祁究也覺得有意思起來。
看來又有新的支線劇情需要解鎖了,祁究對這間擺滿鏡子的房間很感興趣,畢竟他只有打通501房間的支線,才能拿到相應的家人身份卡,完成079那家夥的“入住邀請”。
祁究將這張詭異的合照收好,隨後拉開櫃門,衣櫃敞開的瞬間,突如其來的濃烈色彩讓祁究眼睛晃了晃。
殷紅、墨青、深紫、明黃色的戲服層層堆疊,緞面上的盤金秀製式考究,圖案繁瑣細致,針法綿長回環,給人一種色彩明豔且眼花繚亂的衝擊感,在青藍色鬼火燭光映照下,眼前一櫃子戲服仿若用織錦堆出的墳包。
聯系照片上兩位少年都穿著旦角的戲服,以及此時如超度亡靈的鬼戲聲,祁究幾乎可以確定,501的故事與唱戲有關。
祁究打開手機閃光點,給櫃子裡層層疊疊的戲服拍照留念。
拿到詭異合照的祁究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實驗想法,他以最快速度穿過連接循環房間的門,來到另一個被複製的501號房,本該嚴嚴實實關閉的櫃門此刻敞開著,櫃子裡也沒這張照片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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