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羅塞蒂小姐最崇拜的養母擁有很好的審美,對待事情也極認真仔細,完美做好每個細節。
這樣的女性令人尊敬。
上一次,祁究幾乎將所有精力放在研究如何進入到“正確”的副本裡,並沒有深入打掃這棟繼承過來的宅子,這次他決定好好將屋子弄乾淨。
右側走廊盡頭的房間掛滿羅澤女士的照片,一看就是羅塞蒂小姐的閨房。
祁究用抹布仔細擦拭所有台面和櫃子,不放過任何死角。
他正打算清理床頭櫃裡的廢棄物品,突然從一堆雜物中翻到一本陳舊的相冊。
祁究翻開相冊,數百張相片記錄了羅塞蒂小姐從小女孩子長成少女的過程。
相冊的扉頁上寫了兩行字:
「贈予我的天使:羅塞蒂
——愛你的母親」
羅澤夫人字跡優雅且有力,她用照片記錄下的小羅塞蒂笑容肆意,一雙純粹又不羈的棕色眼睛始終看向鏡頭、凝視著鏡頭後的母親。
這兩位女性角色發自內心地信任、尊敬又依賴彼此。
突然,翻到相冊最後一頁的祁究呼吸微凝。
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張照片上,這張照片拍攝於孤兒院時期的小羅塞蒂。
照片是在一個陰沉沉的冬日裡拍的,背景是孤兒院冷灰色的高牆。
蒼白瘦小的羅塞蒂頭上裹著一條髒兮兮的頭巾,試圖遮住被虱子咬的滿目瘡痍的頭皮,此時她的眼裡只有冷漠。
小羅塞蒂的身邊站著位和她一樣蒼白瘦小的男孩子,這個小男孩擁有一雙灰綠色眼睛。
此時這雙灰綠色的眼睛空洞蕭索,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一樣看向鏡頭。
祁究的神色空白了數秒,而後太陽穴開始劇烈跳動,一股熱流迅速貫穿四肢百骸,待漸漸恢復知覺後,他捧著相冊的手開始微微發抖——
他同樣擁有這種照片。
事實上,這張照片也被他現實世界的養母放在成長相冊裡。
他小時候無數次翻開相冊,困惑地看著這張陌生的照片。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拍過這張照,也不記得照片裡這位眼神冷漠、髒兮兮的小女孩子是誰。
養母告訴小祁究,這是在孤兒院打包過來的行李裡翻出來的。
但祁究確信自己不記得拍過這樣的照片。
“那會你還這麽小,哪裡記得這些事情呢?”養母解釋道。
小祁究半信半疑:“是這樣嗎?”
養母溫柔地笑:“你看,照片裡這個小男孩子,不就是你嗎?”
祁究順著養母的視線再次看向照片,確實,照片上這個人是他沒錯。
是他,但好像又不是他。
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大概是某個蕭索的冬日午後,他站在孤兒院灰冷冷的圍牆下,路過的老師為他和這個陌生的女孩子按下了快門吧。
誰知道呢?
這張照片一直是祁究小時候的“未解之謎”,隨後時間將這件事衝淡,這張謎一樣的照片也被遺忘在時間裡。
直到此時此刻,這張照片毫無征兆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在羅塞蒂小姐的房間,在這個死亡後的荒誕世界。
很顯然,這張照片是羅塞蒂小姐的物品,這是孤兒院時期的她和“哥哥”的合照。
也是被廢棄的劇情線裡重要的時間證據。
這一切都很好解釋。
唯一解釋不了的是,在現實世界、在祁究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這張照片為什麽同樣出現在他的相冊裡呢?而且養母還是從孤兒院打包的行李箱裡翻出來的……
祁究盯著照片足足十分鍾,臉色蒼白。
而後他將這張特別的照片從相冊裡取了出來,小心翼翼保存在自己身邊。
*
又過了兩日,祁究翻出女巫給的名片。
雖然對方說他要來佔卜的話不需要預約,但祁究擔心突然過去打擾別人工作,事先還是打了一通預約電話。
“喂?您好,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電話裡傳來女巫小徒弟的聲音。
祁究:“您好,請問最近還有佔卜的排期嗎?”
女巫小徒弟沒認出祁究的聲音:“最近的排期要到一周後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給您先安排上。”
祁究:“沒問題。”
“請問怎麽稱呼您?我給您安排時間。”電話那端詢問。
“祁究,那就辛苦了。”祁究回答。
電話那端沉默了兩秒:“原來是祁先生啊,抱歉您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師父排期的事。”
“好的。”祁究猜測,女巫是給她的小徒弟留了話,如果是他來電預約的話,可以不走正常預約流程。
半分鍾後。
“祁先生您好,今晚8點後您就可以過來。”小徒弟告知。
祁究:“這樣不會打亂老師的排期嗎?”
“您放心,尋常8點後師父就不接客了,因為您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那會兒過來沒問題。”小徒弟解釋說。
既然對方已經安排妥當,祁究也就不推脫了:“那到時候辛苦您和老師了,晚上八點見。”
掛斷電話後,祁究又補了個午覺。
晚上七點五十分,他準時出現在名片地址的門外。
和祁究想象中女巫居住的沼澤城堡不一樣,這位女巫的營業場所隱藏在一片住宿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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