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日的相處,祁究並不認為鬱子小姐是能輕易放下身段的人,特別是這些她完全不放在眼裡的貴族男人;
而且武內家小公子確實是她下手殺的,這件事不是討好武內家的人就能翻篇的,無論如何鬱子小姐都沒辦法真正解決這件事。
除非……這些酒並不是用來討好武內家的人的,而是鬱子小姐另有所謀。
祁究注意到這些被運進來的都是高度酒,他當然沒忘記,鬱之屋和鬱子小姐最後的結局都是葬身火海。
有沒有可能,這些高度酒是用來燃燒的?畢竟酒精是很好的引燃材料。
祁究靈光一現,難道當年燒毀鬱之屋,讓鬱子小姐葬身火海、怨念延續百年的那場火,不是武內家的人放的,而是當年鬱子小姐打算和這一切同歸於盡?
按照他現在掌握的線索、以及鬱子小姐的行動來看,祁究更傾向於這個答案。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祁究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翌日天未亮,鬱子小姐找到了祁究。
因為籌備夜櫻酒會,忙了一晚上的鬱子小姐沒機會合眼,此刻看起來格外蒼白憔悴。
“今晚之前,你帶著小灰離開鬱之屋。”
說著,鬱子小姐將一大筆錢交到祁究手裡:“這裡有五千幣,你這兩天的工錢和今後飼養小灰的錢都在裡邊,這筆錢夠你在鄉下生活得很好了,我只有一個要求,照顧好鬱之屋的貓。”
鬱子小姐試圖再次抬手去摸小灰貓,這一次小灰貓懂事地沒再躲開,可鬱子小姐的手頓在半空中,她猶豫了半秒,愣住的手最後到底還是有些不舍地縮了回去。
“喵喵喵?”小灰貓不是很在意,轉頭將腦袋朝祁究懷裡蹭去。
祁究怔了怔,問道:“為什麽小灰對你而言這麽重要?”
鬱子小姐笑:“在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小灰照顧過我。”
祁究揚起唇角,他撓了撓小灰貓的耳朵:“沒看出來,原來你這小家夥年紀這麽大了啊。”
“喵喵喵!”小灰貓豎起尾巴表示抗議。
鬱子小姐看著小灰貓,若有所思道:“但自從我偷喝了血釀後,它就不理我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無所謂地笑笑:“大概是為了懲罰我這個小偷吧。”
祁究:“為什麽要將小灰托付給我?”
鬱子小姐避重就輕道:“整個鬱之屋,小灰最親近的人就是你了,除你之外它不理會任何人。”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祁究定定地看著她,開門見山問道,“你是打算和他們同歸於盡嗎?”
鬱子小姐微怔,轉而無所謂地笑笑:“說什麽呢,我只是想和他們喝酒賞夜櫻而已,畢竟他們也是要給我這個花魁面子的。”
但已經破解了規則的祁究很清楚,賞夜櫻意味著違反鬱之屋的規則。
明晚就是十五夜,在有月亮的夜晚前往中庭賞夜櫻,這株灼灼綻放的妖異櫻樹很可能會對沒喝過血釀的客人動手。
鬱子小姐邀請函背後的陷阱已經顯而易見了。
可既然對方不欲告知,祁究也不打算繼續追問。
“鬱子小姐,我可以冒昧再問你一個問題嗎?”祁究說。
鬱子小姐眉尖微蹙:“你想問什麽?”
短暫地猶豫後,祁究開口道:“你為什麽想要喝那些人的血呢?”
第57章 404溫泉街(27)
令人緊張的沉默蔓延。
半晌,鬱子小姐突然笑出聲:“看來你知道得挺多嘛。”
“但你知道嗎?”鬱子小姐收起笑,挑起眼皮看向祁究,“一旦沾上了,癮是最難戒的東西。”
話音落下的瞬間,鬱子小姐唇角彎了彎,她從祁究臉上移開目光,朝窗外投去視線。
月亮已經沉入地平線,天光乍現。
對於鬱子小姐而言,喝人血已經成了難以戒掉的“癮”。
“喝血讓我覺得有安全感,”她微眯起眼睛,看向遠處破曉的雲層,“就像別人需要依賴煙和酒精一樣,我也需要依賴新鮮的血液,這樣會比較好理解嗎?”
這些話鬱子小姐似乎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只有在喝血的時候,她的內心才擁有安全感,就好像她真的可以控制、操縱一切一樣。
雖然她知道自己實際上並不可以,這只是轉瞬即逝的錯覺。
畢竟她和那個人不一樣,她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在這條遊街連自己都無法掌控,怎麽能妄圖掌控一切呢?
祁究敏銳讀懂了鬱子小姐的情緒,對此他不做評價。
“但那樣會給你帶來麻煩。”祁究說。
鬱子小姐無所謂地笑笑:“你不明白,有時候麻煩在安全感面前不值一提。”
祁究點點頭,又試探著問道:“是從偷喝血釀開始嗎?”
他指的,是鬱子小姐需要喝血解癮來獲取安全感這件事。
“可以這麽說,但……”鬱子小姐頓了頓,又搖頭道:“誰知道呢?也許從我被賣到鬱之屋那天起,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改變不了。”
祁究定定地看著她,最後點頭:“原來是這樣。”
偷喝血釀或許只是一個引子,能讓鬱子小姐真正解脫的答案,需要追溯到更早的時間點去尋找。
對於「請幫助鬱子小姐解脫」這條支線,祁究心裡已經有所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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