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馬戲團沒有馴獸師。”祁究頓了頓,繼續說——
“我對這個職位很感興趣呢。”
畢竟,他想擁有這位凶猛、美麗、不在人類認知裡的神秘動物。
還有比馴獸師更合適的身份嗎?
突然,原本風平浪靜的水面突然劇烈搖晃,似乎掀起了巨浪。
被卷入旋渦深處的祁究看到周圍湧起無數綠色的鱗片,非常華麗別致的鱗片,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剔透的光彩,仿佛冬陽下冰封的綠色湖面。
裹挾著無數綠色鱗片的水柱將祁究包圍其中。
像碎掉的綠水晶一樣鋒利剔透,又像散在水裡的蝴蝶翅膀般令人目眩。
祁究幾乎看呆了。
直到原本綠得十分純粹的液體裡,混入無數柔軟靈動的、類似於觸須的白色生命體,至此,液體的濃稠度增加了,氧氣也在逐漸流逝。
“我很期待你成為馴獸師的那天,小朋友。”
一道聲音從旋渦深處傳來,遙遠、卻不覺沉悶。
仿佛有種神性的平靜。
“一言為定。”
夢境在劇烈搖晃,很快就會分離解析,祁究已經沒辦法發出聲音了。
但他很清楚,也很篤定。
沒什麽比駕馭最美麗的凶獸更有趣的事情了。
*
祁究是被帳篷外傳來的低語聲和笑聲驚醒的。
因為夢境帶來的感官體驗實在過於真實強烈,剛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祁究甚至錯覺粘稠的液體依舊糊在他身上,眼皮、嘴唇和喉結上水漫過的觸感經久不散。
天氣不熱,但祁究發現自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待他稍稍從夢境中平複下來,很快注意帳篷外映了一位女性的身影,這位女性似乎正在夜霧裡散步,緩慢悠閑地從帳篷一端走到另一端。
她身旁還有個模糊的影子,隨著她的步伐一起移動,但因為帳篷外的光線似乎變弱了些,投在帳篷上的影子也隨之變淡,祁究沒辦法分辨另一個影子究竟是男是女,或者說是不是人。
但那位散步的女性似乎在聊天,她還時不時發出壓低的笑聲,但是不是和身側的影子說話就不好講了。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擅自發出聲音,玩家們屏住呼吸觀察這道影子究竟是什麽情況。
突然,對面鋪位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睡在上鋪的男玩家此刻已經恢復成中年大叔的模樣,只見他動作迅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帳篷外走動的女性人影瞧,透進來的霧色照亮了他的半邊臉,祁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急躁和憤怒。
“臭娘們,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中年大叔嘴裡罵罵咧咧,都是些不堪入耳的罵人詞匯。
他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潦草地穿上衣服後便從上鋪床位爬了下來,連頭髮都顧不上整理,亂蓬蓬似剛下過蛋的雞窩。
祁究記得,這個床位的玩家剛才沒有購買綠色零食。
“老哥,你這是要去幹嘛?”睡在他下鋪的年輕男性問道。
中年大叔瞪著眼睛,聲音都氣啞了:“外邊那女人的是我老婆,我當然要把她弄回來!”
祁究冷聲提醒:“別忘了規則,任何情況都不要輕易離開帳篷。”
中年大叔露出直男獨有的自信:“對方是我老婆,我對她清楚得很,既然她都能離開帳篷了,我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位略顯邋遢的中年男人實在是氣急了,在發生車禍進入副本之前,他在一家大公司任職,他的妻子婚後則辭去工作成為家庭主婦。
在他眼裡,全心全意料理著家庭大小事務的妻子不值一提,她只是個沒有主見、無法獨立生活的軟弱女性,對他言聽計從,他在家裡的地位不可取代。
特別是車禍後兩人被「規則圖鑒」選中,進入到九死一生的副本世界,只會在家裡做家務的妻子對弱肉強食的世界一無所知,依附在他身邊仿佛一條言聽計從的狗。
邋遢中年男人似乎一邊享受著雙方不對等的關系,一邊肆意辱罵性格柔軟溫柔的妻子。
但意外出現了,在進入到「公路馬戲團」的休息區後,妻子竟然不聽從他的指令,毫無征兆地、拿了他的生存幣擅自購買了魔術師售賣的飲料,她明明清楚自己明確提到要購買小醜的甜品的!真是個愚蠢的家夥!
就這樣,在妻子“愚蠢”的自作主張下,他們夫妻倆“被迫”分別進入到了兩個帳篷,他從小醜帳篷順利出來後,一直沒機會脫離大部隊去尋找妻子,再說,他潛意識裡也不認為妻子能獨立活著從魔術師帳篷裡出來。
直到此刻,他的妻子不僅活著出來了,還不知和什麽人在夜裡散步、有說有笑。
邋遢中年男人越想越氣,此刻他已經沒辦法冷靜下來推敲劇情的詭異之處了,他披上外套直接朝帳篷外有說有笑的影子走去。
“你怎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秦讓好意提醒了一句。
事實上,只要思維正常的人,都會有此懷疑。
邋遢男人卻對他的提醒不屑一顧:“化成灰我都能認出她,我還懷疑那什麽鬼規則的真假呢!”
秦讓:“……”
路執在上鋪說:“不要管這種普信玩家的閑事,這樣的人我見得不少。”
憤怒似乎讓這位邋遢的中年男人失去了判斷力,妻子違背了他的指令,還能從馬戲團表演帳篷中活下來、甚至活得很好這件事,似乎刺痛了他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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