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不動聲色從旁邊經過。
楚思玲的目光移向他,“我給你約了位工商管理學的教授,今晚起開始上課,你準備一下。”
像秦家周年慶典這一類的活動,她根本沒打算讓雲野參加。他不需要去認識那些達官貴人,只要學會經營公司,以後跟在雲敬身邊輔助他就行了。
聽聞,雲野頓住腳步回了頭,“為什麽不讓我去?”
他故意問楚思玲。
直截了當。
男生清澈無瀾的眸中好似閃過一絲刀鋒般的冷光。
楚思玲被狠厲的眼神震懾到,心底不由一寒。然而再仔細去看雲野,他又與平時並無兩樣。
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楚思玲並未多想,隻理直氣壯道:“你平時就愛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又不像你弟弟似的愛往外跑,我還當你不喜歡參加這樣熱鬧的活動。”
楚思玲這話倒沒撒謊。
雲野的確是深入簡出的性格,非必要的社交往往不愛參與,這也是他前世都沒見過秦冽幾面的原因。
在自己舒適圈待久了,硬要跳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上天既然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的活。
“這點我是該向弟弟學習。”回過神,雲野扯出無害的笑,“今晚的課幫我推了吧,我和你們一起去。”
聽聞,雲敬錯愕地看向楚思玲,“我哥中邪了?”
楚思玲望著雲野上樓的背影,心中也犯嘀咕。
難道是他對雲敬說的話讓雲野聽見害他多想了?他該不會也想去認識一下秦家的人吧?
雲野什麽時候也開始有野心了?
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楚思玲決定探探雲野究竟抱著怎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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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將至,天邊最後一抹火燒雲逐漸隱匿於深沉暮色中。
霖城近日多雨,黃昏時分,高架上車流擁堵,遠方連綿的山頂浮著薄霧,籠罩著位於山腳下的博越酒店。
這同樣也是秦家的產業之一,五星級度假酒店開遍全國,不勝枚舉。
雲野用了很長時間才真正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實,在他踏入觥籌交錯的宴會廳時,提起的心終是落下了。
他帶著太多對雲家的恨意、糾結、不甘、遺憾來到這裡,忘記自己再見到秦冽最該有的心情應當是欣喜、激動與期待。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衣香鬢影,富商名流推杯換盞,在談笑風生。
雲野的視線在下意識搜尋熟悉的身影,見到了秦冽的爺爺、父親與他的大哥,卻沒有見到秦冽本人。
雲慶輝與楚思玲帶著他和雲敬到秦家人面前打了招呼,並送上精心準備的禮物,卻沒得到熱情地回饋。
秦家是位於霖城金字塔頂上的大家族,資產雄厚,權勢滔天,如千年古樹般盤根錯節,屹立不倒,看人自是眼高於頂,豈會正視雲家這種小囉囉。他們送的禮物,被秦安這位大少爺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侍者。
楚思玲和雲慶輝對視一眼,倆人都不爽,但又不敢說什麽,挽臂離開了。
緊接著又有下一位來送禮的,雲野正要走,卻聽他問起秦老怎麽只有大少爺陪在身旁,腳步倏然停住。
秦老未答,秦安立即說道:“二弟馬上就到,三弟去國外參加什麽賽車比賽,不一定能趕回來。”
這話儼然有幾分在秦老面前故意挑撥的意味。
外人聽來,恐怕以為秦冽是隻知玩樂的紈絝子弟。
雲野現下沒立場幫秦冽說話,臨走時余光冷冷掃過秦安,卻被雲敬剛好捕捉到,“哥,你瞪秦安幹嘛?”
他壓低聲音詢問,雲野張口就答:“看不慣他盛氣凌人的樣子。”
雲敬不由驚訝,“你居然也有看不慣的人了。”
在他眼裡,雲野的性子溫和得像杯平平無奇的白開水,對誰都不曾有埋怨,從來沒聽他吐槽過誰。
正中央的水晶燈下,千金闊少們聚成一堆,雲敬早已按捺不住,沒一會兒就撇下雲野,跑去找他們聊天。
雲野站在人群之外打量著場上的這幫人,他們有的在幾年後會成為秦冽的合作夥伴,幫助秦家在國際上更上一個台階,有的會對秦冽暗中使絆子,最終被他教訓得很慘。
楚思玲的眼界倒是挺遠,秦家未來的繼承人的確是秦冽,在右腿截肢後,他並未像別人以為的那樣頹廢不前,反而放棄賽車,潛心學習經商,為秦老一舉拿下超百億的國際訂單,徹底讓他放心,把公司的決策權交給了他。
想見他的心遠比想象得要強烈。
雲野不知秦冽何時會來,無聊中,他從螺旋扶梯上了二層的露台。
正對面是廣闊的大草坪,中間有個噴泉池,在其兩側是露天停車場。
清澈透明的泉水噴湧著,在筒狀射燈照耀下,飛濺的一顆顆水珠像細碎的流金。
夢幻與璀璨中,一抹頎長的身影毫無預兆進入了雲野的視線。
男生身形筆挺,穿著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頂,蜿蜒到肩線的線條削瘦漂亮。
他的表情桀驁不馴,漆黑的短發被吹得凌亂,露出挺拔的眉骨和額頭,冷漠感被中和掉,整個人顯得有些散漫。
單肩包甩在一邊,被幾個同齡人簇擁著,滿副玩世不恭。
是秦冽。
他的臉依舊如刀鋒般犀利,氣質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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