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已經沒事了,你不用守在這兒了。”蘇益西適時開口,示意雲野該走了。
的確,他留在這邊也沒什麽用,見不到人,也說不上話。
點點頭,雲野話也沒說,徑直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蘇益西狐疑蹙起眉。
他實在找不到為雲野的奇怪進行開脫的理由。
在雲野走後不久,蘇益西去到他母親的病房裡,問候幾聲,然後給他爸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下。
楚天林走出病房後,蘇益西也沒兜圈子,開門見山直接問道:“我舅媽的孩子確定沒保住,當場死亡了嗎?”
沒想到他竟然問這個,楚天林一下瞪大眼,語氣不悅,“你無緣無故提起這個幹嘛?”
“問一下而已,你怎麽反應這麽大?”蘇益西擰緊眉頭,觀察著楚天林的反應,試探性開口:“從小,外人都說我和舅舅長得像,外公每次看著我像在看另外的人,那麽嚴苛的一個人,總會溫柔撫摸我的頭髮,時不時還會叫錯我的名字,把我錯當成舅舅,甚至於你們為了讓我替他活下去,還改了我的名字,我舅和我媽一輩,叫蘇意然,而我和他諧音,改成了蘇益西。”
“這一切都是你們兩個人默許的,身為爸媽,你們寧願讓自己的孩子照著另一個人,活成他的影子,隻為討好外公,讓他把繼承權交給我,卻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在你們的眼裡,大概是利益永遠高過一切吧。”
說到這兒,蘇益西突然之間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犀利無比。
“所以——”
他咬牙瞪著楚天林,字字句句清晰地說:“雲野和我長得那麽像,他對星若又那麽親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舅舅的孩子?當年其實他根本沒………”
蘇益西話音未落,楚天林已經揚起手,要一巴掌扇過去,阻止他再繼續說下面的話。
但這一巴掌並沒有落到蘇益西的臉上,他冷眼望著楚天林,手掌用力攥住他的手腕。
見他嘴唇動著又要說什麽,他已經猜到了他的話,冷笑甩開楚天林的手,“是不是想說你們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事實真的如此嗎?你們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耀和面子?”
扔下這一番話,蘇益西闊步離開。
楚天林的瞳孔瞪大,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怒不可遏,胸口都在劇烈起伏。
反了天了,還真是反了他了。
坐享其成擁有這一切的榮華富貴,現在還敢跟他吆五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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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蘇益西結束應酬後離開酒店,回想白天和父親的那一番對話,胸口處又湧上無名的煩躁。
他是一個習慣於把心事揣在心底的人,但又是喜歡裝著疑問。
雲野的身世他大概有所了解,是被霖城一家富商抱養的,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樣懷疑。
而今天上午,看雲野在監護病房外對蘇星若的反應,蘇益西總感覺他已經知道了,擺明了帶有很強的目的性在接近他們。
上車後,司機問蘇益西要去哪兒,他閉眼朝後一靠,下意識報了理工大。
待反應過來,他猛地睜開眼,心底瑟涼一陣,深沉的目光望向窗外。
司機依照命令辦事,蘇益西說去哪兒他就去哪兒,絕不會多問一句。
車很快開到了理工大的校門外,蘇益西下了車,讓司機先回去,不用等他。
校門外,學生成群結隊,三三兩兩,他一襲筆挺的墨色西裝混在其中,十分違和。
明明年齡上也大不了他們幾歲,感覺卻不像是同個世界的人。
站在校門外,蘇益西徘徊已久,手機上戳開某人的頭像,又返回主頁面,來來回回反覆幾次,都沒發出去一個字。
除了以遊戲為借口,他還有什麽立場和身份找他呢?
最終,蘇益西還是鎖屏,邁步離開。
而在他走後不久,陳暮洲背著單肩包從學校裡走了出來。
他們一個往南,一個朝北,往兩個不同方向走。
夜色下,距離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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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雲野去醫院時加了亞亞的微信,關於蘇星若的情況,他時不時會發消息詢問她。
蘇星若剛醒來時,一言不發,目光有些渙散,再睡了一覺之後情況就好很多了,頭腦很清楚,肢體也活動自如,讓人暫且放下了心。
過了兩天后,雲野下了課後看到亞亞發來的微信,她說蘇星若已經轉入普通病房,可以來探望了。
一得知這個消息,雲野立刻去了醫院。
而此時的病房裡,亞亞正在和蘇星若聊天,她攪動著碗裡的小米粥,一邊喂她喝一邊很好奇地問:“你說雲野怎麽對你那麽關心?這幾天他接連不斷給我發消息詢問你的情況,就跟暗戀你似的。”
“別亂說。”蘇星若嗔了她一眼,“人家有男朋友的。”
“我就是打個比喻。”亞亞吹了吹熱氣,又想到說:“我家裡有個表弟,相差五歲,他跟我一點兒都不親,你倆這看起來像是親姐弟似的。”
這話說完之後,亞亞忽然想到那天和蘇星若的對話,她目光微滯,不確定詢問:“那你……等他來了要問問嗎?”
蘇星若垂著頭,一言不發。
其實她心裡始終有疑慮,感覺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不只是低血糖犯了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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