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看著照片,越聽越難過,並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對那種淒慘,他無法感同身受。
因為父母和孩子的立場永遠是不同的,這世上的多數家庭,都是父母對孩子的愛大過於孩子對父母的愛。
兩人聊著天,渾然不覺時間流逝得有多快。
到最後,雲野才問林朝願不願意出庭作證。
如今,林朝父母雙亡,身邊也沒有孩子,孤家寡人一個,他也沒什麽好顧及的了。
雲野不出現的話,他還能強行按住自己的良知,但當他一來到他面前,他發現這個孩子是那樣懂事聽話之後,他便不可能說服自己視而不見了。
雖然明知自己去揭發楚天林的罪行,身為共犯,也會得到法律的製裁,但這一步他必須要走。
得到林朝堅定的答覆後,雲野才放心離開。
他從店裡走出去,秦冽開的酒店裡的那輛車停靠在路邊。
他修長的手隨意搭在車窗外,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手背脈絡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指尖夾著根未吸完的煙。
知道他每次抽煙都是有心事,雲野上車就問:“怎麽了?”
“沒事兒。”秦冽推開車門下去。
將煙頭撚滅扔進垃圾桶,回到車上又解釋:“公司遇到點小狀況,沒什麽大事。”
“如果只是小狀況,你不會是這副表情。”雲野口吻篤定。
沉默抿住唇,秦冽發動引擎。
他單手轉動方向盤,筆直而修長的手指沒規律敲打著,“項目出事了,政府緊急叫停。”
注意到他說這話時手背青筋凸起,雲野追問:“什麽原因?”
羽.
棲.
“就說是違建,但之前的審批都通過了的,不知道上面又下達什麽政策了。”秦冽快速說完,見雲野皺著眉,手指點下他的額頭,“跟你沒關系,別胡思亂想。”
雲野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最近一直在忙著處理我身世的問題,人的精力有限,對自己的事業肯定會有影響,就算你否認,這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你說得是有道理,但我不幫你,內心就能安定下來嗎?”秦冽反問他,話語一頓,“我只會更加擔心你,更加不安。”
雲野內心敏感,這樣的人自然是更注重細節。
感情最打動人的地方不是說多麽浮誇的山盟海誓,而是在這每一處為你著想的擔憂裡。
聽秦冽這樣講,他苦惱但又想笑。
雖然知道秦冽很好,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但這一世他對他的付出又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送你回尚城後就要趕回去處理,你自己OK嗎?”秦冽換個話題問雲野。
“怕楚天林會對我下手?”
“他那麽喪心病狂的人不是沒可能。”秦冽的心確實是放不下,“你還是盡快和蘇老爺子相認,讓他來護著你。”
“嗯。”雲野沒反對,“我也想見見爺爺,不過這件事情不需要爺爺出面保護。”
秦冽轉頭看過去,“你有什麽計劃?”
“報警,向警方提供楚天林的犯罪證據,即便短時間內破不了案,他也會被警察盯上,控制在他們的監視范圍內。”
雲野目光如炬盯著前方,“我聽林朝說,楚天林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他對自己妻子的愛是偽裝的,但對自己的兒子確實真心實意地愛護,因為他出身貧寒,所以想通過蘇益西填補他人生的遺憾,讓他代替他從小開始便活得光鮮亮麗,所以為了蘇益西的面子,他也不可能魚死網破,否則在他出事之後,他兒子會徹底被蘇家驅除,被上流圈唾棄,他不可能蠢到要這樣的下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冽點下頭,“你是想讓警察順著我們查過的蹤跡再去查一遍,讓他們親手把楚天林給揪出來?”
“我直接告他太痛快了,就該讓他先覺察到風吹草動,令他膽戰心驚,在被逮捕之前,每一天都過得煎熬無比。”雲野話鋒一轉,“況且,我爸媽的死或許和他有關呢?這事兒只有警察才能查到。”
秦冽扭頭看見雲野眼底的恨意,還有恨意之下掩蓋的悲涼,心驚了一瞬。
他好像從未有過如此決絕的時刻,不戰不休。
佩服地點下頭,秦冽的手伸過去摸摸他的頭,“別讓陰霾覆蓋了陽光,仇恨要牢記,但不要一直放在心底,那會讓自己不快樂。”
雲野苦澀一笑。
他人生的遺憾多得像蜂窩煤,怎麽都填不滿,要怎麽才能真正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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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冽回到尚城後,兩人又開始各忙各的事兒。雲野如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做,那就是去找蘇老爺子,拿回繼承權。
如今,蘇氏集團旗下的股份分給了蘇益西百分之三十,而蘇老爺子手握百分之四十八,仍然穩坐掌控者的位置。
如果不是對楚天林這個人信不過,蘇老爺子早就把公司的一半股權分給蘇益西,交由他來打理了。
雲野忽然想起來蘇益西那時是背著公司去投資的陳暮洲,大概他也預感自己的位子岌岌可危,所以事先找好了退路。
想見蘇老爺子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老人家如今深居簡出,甭管你多大的面子,他都沒功夫搭理。
雲野便讓蘇星若先給他打了劑預防針,以免他突然得知此事過於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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