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印雪卻徑直走到蕭如詩面前,啟唇溫聲問她:“蕭小姐,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被驚惶蕭和恐懼包裹,幾乎已經絕望的蕭如詩聽見這道聲音,便怔怔然從林阿姨懷裡抬起頭,最先映入她眼中的是青年雪青色的衣角,還有他肩頭那支銀繡梨花。
“……不認識。”蕭如詩望著青年清湛的雙眸,下意識回答道,“我從沒見過她。”
“如詩,這位是謝先生。”蕭緒林和蕭夫人趕緊上去把起渾身虛軟蕭如詩,“他是來幫你的。”
自從她出事後,蕭家就開始閉門謝客,蕭如詩清楚能被請到家裡還要稱之為“先生”的是什麽人,只是……她望著身前這個身形纖細,面容雖精致,雙頰卻是久病不愈的蒼白,似乎比撞邪半個月的她還要孱弱的青年,怎麽也無法將他與“驅邪天師”這一身份聯系起來。
還有,“謝先生”這個名字很耳熟啊,蕭如詩看向站在花園門口的蕭斯宇,疑惑道:“阿宇,這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
“姐!”蕭斯宇睜大眼睛,疾步衝上來捂她的嘴,“你快先和謝先生說說你的事吧。”
蕭如詩也登時反應過來這些話可不能在謝印雪面前說,趕緊咽回肚裡,她舔了舔乾燥的雙唇,努力忽視那道自三樓落在她身上的陰冷目光,顫聲道:“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當時清明節,我和我老公回了一趟他老家……”
……
蕭如詩和她老公蘇謙是今年年初結的婚。
蕭、蘇兩家門當戶對,這場婚姻雙方家長都十分滿意,他們兩人感情也不錯,算不上愛得死去活來,但都還是很喜歡彼此。
而結了婚之後,蕭如詩和蘇謙都是住在自己買的婚房裡,沒去雙方父母家裡住過。
直到上個月清明節,蕭如詩陪蘇謙去他老家為先祖們掃墓,並在老家住了半個月,而怪事,就是從那時發生的——
蘇家老宅是一座有些年頭的民國洋房,這種洋房保養維護起來十分麻煩,所以房裡總像是牆壁有縫似的,時不時就從哪冒出一縷陰風,卷走人身上所有的溫度,偏偏他們去老宅那時正巧碰上老宅翻新,地上的瓷磚木板全被撬開,隻鋪著一層硬冷的水泥,人走在上面還會發出沙沙的摩挲聲,將老宅裡的溫度拉得更低。
所以蕭如詩剛踏進老宅就覺得身上冷得發毛,不過她認為可能是鄉下溫度比城裡要低些,並未深想。
又因為她路上暈車,於是才到老宅就去蘇家人在二樓給他們倆準備的屋子裡睡下了。
可睡到一半,蕭如詩忽然被一種聲音給弄醒了:那是一種腳底與地面接觸走動時的聲音,比步聲輕,卻反而要更加清晰。
就好像有人正在水泥地上走路似的。
蕭如詩猛地睜開眼睛,沒在屋裡頭看到人影,卻被屋子裡的昏暗嚇了一跳。
這座洋房在清明的陰雨天氣中本就顯得十分昏暗,也許她一覺睡到了下午,天色便愈發陰沉,屋子裡拉了窗簾又沒亮燈,所以哪怕太陽還沒徹底落山,屋裡也如同深夜一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蕭如詩摁亮床頭燈後環視一圈屋子,發現老公並不在臥房裡,便掀開被子跳下床想去樓下尋他,只是走著走著蕭如詩就發現那種沙沙聲又來了,她停下腳步,沙沙聲也隨之消失。
是自己發出的嗎?
蕭如詩看向自己的雙腿,試著走了兩步,倒的確有沙沙的摩挲聲,
然而蕭如詩的心臟卻並未放松,反而提得更高了,因為她感覺伴隨自己出現的沙沙聲不像是自她腳下傳出的,而是……來源於她的身後。
像是有個人如影隨形跟在她背後,轉身她看不到那個人,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蕭如詩把這件事和蘇謙說了,蘇謙隻道可能是蕭如詩坐車太久累過頭了,他們今晚早點休息,第二天應該就好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蕭如詩後面幾天就沒再聽到這種聲音了。
但是第七天晚上,在蕭如詩和蘇謙睡下後,她卻又在半夜被這種聲音吵醒。
第31章
“沙……沙……”
窸窸窣窣的摩挲聲一陣陣傳入蕭如詩耳中,使她變得逐漸清醒,也讓她得以肯定——此刻屋子裡的確有個人在慢慢走。
從門口進來,走到窗戶邊上,又再從窗戶緩緩走向床邊。
當腳步聲在床邊停住時,蕭如詩的心跳也幾乎跟著停住了,她顫抖著睜開眼睛,眼前雖是一片濃鬱的黑暗,不過卻也能瞧清屋裡家具的大致輪廓。
所以蕭如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右手邊,腳步聲就是在這裡停住了,不過幸好,這裡並沒有“人”。
稍稍松了一口,蕭如詩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虛汗,睡衣涼涼濕濕的貼在身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便想起來換身乾衣服,但床頭燈在蘇謙那個方向,於是蕭如詩轉身面朝裡側,對著那道人影約的輪廓喚蘇謙道:“老公,幫我開下燈。”
床另一旁靜悄悄的,蕭如詩以為他沒聽見,張唇想再喊一聲時忽地發現了不對——太安靜了。
如果蘇謙真的躺在她身旁,那麽她起碼應該能聽見他的呼吸才對,可是蕭如詩什麽都聽不見,而人影輪廓卻還在,她渾身冷得厲害,也不知是這座老洋房本身便偏低的室溫,還是她周圍有別的冷源而導致的。
蕭如詩將手貼在床單上緩緩朝床的另一邊摸去,想確認她身側到底有沒有躺著人,終於,她的手碰到了阻礙物,那是一個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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