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謝印雪嘗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苦頭。
他剛準備回敬步九照兩句,結果卻看見柳不花自己也調了一碗染發劑,正面對鏡準備往自己頭頂上招呼。謝印雪瞅著他碗裡的綠色染發劑,心中有種不祥預感,他蹙眉問:“不花,你在幹什麽?”
“染頭髮啊。”柳不花回答他,指著頭髮說,“乾爹,我想把這玩意染成綠的。”
謝印雪:“……”
“你染什麽色不好,要染綠色?”步九照也不能理解柳不花的做法,“綠色不吉利。”
關鍵柳不花想染的綠還不是那種墨綠色,而是很刺眼辣目的熒光綠。
“你沒看新聞吧?前不久洛陽牡丹花會剛結束,他們今年評選出的花王不是冠世墨玉黑牡丹了,而是一株碧幕隱玉綠牡丹。”柳不花說出了他想染綠頭髮的真正緣由,原來是在趕時髦,“歐家碧,萼綠華,此等名花,國色天香,一個字:妙!”
步九照聽完也無言以對,將蛇頭探到謝印雪耳邊悄悄道:“你別急,歩醫人不行,醫術還是挺好的,回去我再幫你找他問問,柳不花這情況到底還有沒有得治。”
“……算了。”明白柳不花這病大概是好不了了,謝印雪便安慰自己,“他不過想染個頭髮罷了,由著他去吧,也不是什麽大事。”
只要柳不花不要再像病得最重時,在後山挖個坑把自己活埋進去,真要做“土裡牡丹”就行。另外謝印雪還有點擔心經歷過青山精神病院副本後,柳不花下次再發病,會不會拿刀真叫自己腦瓣開花?
……好像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謝印雪越想越愁,但他沒料想到,柳不花這頭熒光綠的頭髮,僅維持了兩天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熒光粉。
這天還是周末,沈秋戟也在家,他瞧著柳不花的粉色長發,表情一言難盡,神色複雜道:“大哥,你不是要當碧幕隱玉嗎?怎麽現在又染粉了?這是什麽牡丹花?”
步九照這兩天跟在謝印雪旁邊看了好多牡丹花的資料,聽到沈秋戟問起就說:“看顏色,應當是珊瑚台。”
“小乾媽好眼力!”柳不花給步九照豎起個大拇指,還拖出自己裝了滿滿一大箱子的染發劑給他們幾個看,“我買了好多染發劑呢,姚黃、魏紫、歐碧、趙粉、昆山白,我全部都要當一遍。”
沈秋戟趕緊勸他回頭是岸:“頻繁漂染頭髮很傷頭皮的,你這樣不出一年肯定得禿頭。”
“阿戟,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馬上改。”柳不花拍拍沈秋戟的肩,表示自己聽進了他建議,“大哥這就去下單幾頂彩色假發預先備著。”
沈秋戟:“……”
沈秋戟是個很有孝心的孩子,他不忍心看大哥病入膏肓,更不忍看他師父為大哥的病操盡了心,當即就掏出他珍藏的三枚銅錢,說要給柳不花算卦,算算他這病到底能不能好了,還朝謝印雪拍胸說自己這段時間有在勤學苦練,自認為功力有所精進,這次算卦一定能準!
“阿戟,算師父求你,這卦你就別算了。”謝印雪聽完就不由揉上額角,面露憂色,感覺自己又要病了。
步九照在鎖長生裡可從未見過謝印雪露出這般神態,他瞧著新鮮,又愛屋及烏,覺得青年怎樣都是好看的,便從頭頂滑到謝印雪頸側,用蛇信輕觸青年耳廓,再度吹枕邊風說:“你就讓你小徒弟算唄。”
謝印雪很不客氣地拆了小徒弟的台:“他不行,算的卦不準,我看了心煩。”
最好的老師教出了最差的學生,這誰看了心情能好啊?
步九照問:“他算過什麽卦?說來給我聽聽。”
謝印雪睨他一眼:“說給你,你能知道他算的準還是不準嗎?”
“這是自然。”步九照大言不慚,在謝印雪肩頭肆意遊弋,犯上躥下,“我能看清所有凡人的此生因果,毫厘不差。”
沈秋戟還是不能接受這個“小乾媽”,冷哼道:“你一個蛇妖,人形都化不了,懂什麽是因果嗎?”
“這具蛇身不過是我操控的凡軀,又不是我本體。”步九照看在謝印雪面子上姑且不和沈秋戟計較,用妖異森然的蒼色豎瞳在沈秋戟面上逡巡須臾後,嗤笑一聲說,“我都不用算卦,就能一眼看透你此生因緣。”
沈秋戟覺得步九照在瞎扯,這蛇妖肯定是仗著自己蠱惑了他師父的心智,才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實際上什麽本事都沒有:“那你看看我大哥為什麽會得這種病。”
果不其然,爬回青年頭頂的小白蛇說:“他暫時不行,你師父也不行。”
沈秋戟看著那男妖精在他向來矜貴孤高的師父頭頂上作威作福,氣得牙都要咬碎了,不屑地罵道:“那你就是不行!”
很好,加上謝印雪剛剛說沈秋戟算卦不行的話,這下全家都不行了。
唯有謝印雪能猜到步九照話中他和柳不花“暫時不行”的意思,應該是指他和柳不花都進了鎖長生,生死命勢皆是未知,所以前塵過往、今夕後事都得等徹底離開鎖長生才有定數。
“好了好了。”謝印雪清明一世,到底還是沒逃過枕邊風的強大,抬手把步九照從頭頂撈下來,放到膝頭撫著他的鱗片,溫聲拉偏架道,“阿戟拜我為師時選的是‘窮’命,但是他之前為自己算命,卦象卻說他以後能大富大貴。你說說,這卦算得該有多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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