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之後是什麽十三沒說完,但謝印雪從他未閉上的眼裡看到了對奔向自由的愉悅。
歩醫看都沒看一眼十三的屍體,隻不耐地對瑪麗姑姑說:“瑪麗姑姑,把醫院打掃一下,等會就要拍合影了,地板髒兮兮的不好看。”
瑪麗姑姑順從地把瑪麗妹妹和十三的屍體都拖走了,又拿來拖把和水桶把地上的血跡擦洗乾淨。
歩醫頷首繼續道:“去,把幾個護士也叫過來。”
瑪麗姑姑便又沒了蹤影,過一會,她牽著林月走來了,後面還跟著個卞宇宸。
“好,人全齊了。”歩醫見到他們倆就說,“你們站兩排,女的在前男的在後,護士在左病患在右,最中間給我和瑪麗姑姑留兩個位置。”
步九照就問了:“我呢?”
歩醫給他遞了個相機:“你給我們拍照。”
步九照:“……”
步九照很不高興,可他轉念一想,相機在自己手上,等會他可以和謝印雪單獨拍合影,便也沒再說什麽,依言給大夥拍了張大合影。
拍完後,歩醫說:“都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吧,然後去外面大門口集合,病患們等著拿病愈證明出院,護士們也可以退休回家了。”
“真得退休了。”鄭書按著額角給自己舒緩頭痛,順帶吐槽道,“這黑醫院的七天班是用命來上的,工資工資沒有,連睡覺都不能睡,難怪瑪麗妹妹會發瘋,換誰誰不瘋?”
穆玉姬看了眼林月和鄭書說:“林月沒吃藥吧?”
鄭書道:“肯定啊,吃了她就不會被瑪麗姑姑帶過來了,只是……”
林月現在的狀態,好像吃不吃藥,都區別不大了。
因為她從出現的那一刻就神情呆滯,人家牽著她做什麽,她就去做什麽,做完之後就捂著耳朵蹲下,在角落裡喃喃自語道:“你們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穆玉姬不忍心再看她:“其他護士呢?”
“吃了藥,還在睡覺呢。”卞宇宸笑了笑為穆玉姬解惑,“別擔心,他們會在現實世界裡直接醒來的。”
“那你呢?”
謝印雪忽地開口,抬眸望著卞宇宸問:“你昨晚去哪了?”
卞宇宸徐聲道:“和你一樣啊,去見了幾個護士。”
謝印雪輕輕扯唇,不置可否:“是嗎。”
很顯然,卞宇宸見的幾個護士,就是迄今都沒有出現的湘妃、崔如潔、宋清芸和喻鳳竹四個人,她們應當都吃了入睡藥,而方才林月和卞宇宸共同出現,想必他們倆也見過面,只是林月瘋了,她覺得吃不吃藥結局都一樣,所以昨晚沒吃入睡藥。
可卞宇宸不知道通關方式,他去找她們想幹嘛?是想逼著她們吃藥吧。
“謝印雪,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我在上一關為你清掃好了一切。”卞宇宸說著微微側身,轉首睨著林月,搖頭道,“你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可憐人,究竟有多少。”
說完卞宇宸頭就朝醫院大門走去,背對謝印雪揮了揮手:“再見。”
謝印雪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強壓一夜的倦意化為翻湧而上的腥甜,使得謝印雪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他咽下喉間的血,連放在地上的頭都不拿,步伐遲緩朝大門走去,他很累,想快點離開這裡。
步九照見狀皺起眉,直接衝到謝印雪旁邊扶住他,摘下口罩張口就要說話,卻又陡然頓住,幾秒後改口道:“你就這樣走了?”
謝印雪借他的力勉強站穩,抬頭眉眼含笑問他:“噢,你想跟我合影嗎?”
步九照抿著唇,故意沒應聲。
“不花——”謝印雪朝柳不花招招手,“來幫我們兩個拍一張照片。”
柳不花趕緊過來:“來啦!”
步九照把相機交給柳不花,牽著謝印雪的手讓青年靠著自己站立:“其實我是想說,那天沒有來得及問你,手還疼不疼?”
謝印雪動了動右手的幾根手指,說:“好像不疼了。”
柳不花隨意暗下快門,根本不知道拍沒拍好就說:“拍好了。”
但步九照卻沒松開謝印雪的手,依舊握著,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你已經夠好了。是我遇見過最好的……嗯,凡人。”
謝印雪微訝,仰起面容望向步九照。
步九照也在這時垂目朝他望來:“這話我沒騙你,所以……你也不要害怕說出你真正的想法。”
謝印雪啞然失笑,下意識地反駁:“我害怕什……”
步九照卻打斷了他的話,毫不客氣地使喚瑪麗姑姑:“瑪麗姑姑,給他拿個輪椅。”
半分鍾不到,勤勤懇懇的瑪麗姑姑就拿來了輪椅,說好了死了妹妹就能休喪假,她現在卻還在被使喚,看上去心情不好,在送來的輪椅上留下了幾道深深地爪痕。
謝印雪完全不介意,還笑著和瑪麗姑姑道了謝:“謝謝你啊,瑪麗姑姑,另外請節哀。”
真正的瑪麗姑姑在面對病患時就是沒素質:“趕緊滾。”
柳不花推著謝印雪往青山精神病院大門走去,歩醫在門口給他們分發病愈證明,合影也夾在其中。
不過合影上,死了的胡利、十三和沒參與合影的湘妃、宋清芸等人都在,甚至連蘇尋蘭都沒缺席,就是胡利的模樣有點恐怖,他的身體是一條蟲,只有腦袋還保持了人形,在一種人頭人身的參與者裡非常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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