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印雪雖然不想死,卻也希望步九照的話意是前者。
前者不過是一對情人深陷愛戀,情愫正濃時的甜言蜜語,且聽且拋且忘之,不必當真。
若是後者……
謝印雪扯了下唇,輕輕歎道:“真傻啊。”
這聲感喟非常的輕,像是隆冬第一場雪降下之前出現的冰霰,悄然無息落下,於人們向它望去前就已不見蹤跡,無處可尋。
第四日清晨,天剛破曉,青山精神病院病房就炸開了鍋。
蘇尋蘭和胡利的喊叫交織在一起,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可難得的,所有病房、甚至包括謝印雪在內的參與者被吵醒後,都對他們生不出氣,主要是他們倆的狀態實在太慘了。
比如胡利,昨晚他吃過藥了,現在和其他參與者一樣都能看見醫院裡遊蕩的“幻象”,故他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眼前有條色澤詭豔的人頭毛蟲正在扭動——那毛蟲的下半截身體站在他病號服上,上半身卻高高翹起,揮動密密麻麻的蟲足張合著鉗嘴發出“嘶嘶”的怪叫,像是下一秒就要撲到胡利臉上,從他口鼻處鑽進大腦中一般。
看到這種駭人恐怖的情景,胡利再怎麽膽大第一反應也是叫,然後是想把這條怪蟲從自己身上弄下來。
可他才吃了一回藥,目前還摸不到這條怪蟲。
他剛舉起手,人頭怪蟲就拱著身體迅速爬進被窩,驚得胡利掀被伸手去掏,怪蟲又不知怎麽扭繞到他背後,盤踞在胡利碰不到的地方。
“救命啊!別看戲了——!”胡利只能崩潰地向其他人求助,“快幫幫我把這條蟲拿下來!”
不是大家冷漠不想幫忙,是他們都被3號病房中的另一幕給震撼住了,一直沒能回神。
3號病房內震撼一幕的主人公是蘇尋蘭,和那位站在她床邊身材瘦削,仿若枯柴的病人。
假設那個病人只是站著任何事都不做的話,倒也沒什麽,偏偏他彎下了身體,然後張大嘴巴……把蘇尋蘭給澆醒了。
是的,澆。
眾人都覺得唯有一個“澆”字能形容那一幕的驚心動魄,這也導致蘇尋蘭直接沒了理智,瞪大雙眼尖叫一聲便瘋狂抬手揩拭臉上的穢物。
第161章
“瘋了瘋了……”
被叫聲吵醒的呂朔見狀從床上一跳而起,先是捂住自己的眼睛,又怕和蘇尋蘭共處一個宿舍的自己在這時候“發病”,乾出點能讓他懊悔終身的錯事,趕忙縮到角落去改成捂嘴。
隔壁宿舍的蕭斯宇沒忍住乾嘔了幾聲,語氣艱難道:“我算是明白了,這個副本裡鬼怪看久了雖然不會再叫人覺得恐怖,卻能一直讓我們感覺惡心。”
而與蘇尋蘭同在一個宿舍的陳雲到底是心善,做不到袖手旁觀,上前幫襯著蘇尋蘭勉強把臉擦乾淨了。
陳雲幫忙時動作挺輕柔的,可這件事大概給蘇尋蘭的心理陰影太深,所以自己擦臉時下了重手,生怕有哪裡沒擦乾淨,最後使她那一張原本白皙姣好的面龐被搓得通紅發燙,慘不忍睹。
“蘇小姐,柳先生那有補水噴霧和面霜,你可用來舒緩一下……”
呂朔好心給她提醒,聲音卻在蘇尋蘭遷怒的注視下越來越低。
尤其隔壁的2號病房裡柳不花還這時拿著補水噴霧,滋啦滋啦往頭上又是一頓噴,隨後問謝印雪:“乾爹,你有沒有覺得我比昨天白了一點?”
已經起床坐到輪椅上的青年蹙眉說:“沒有。”
柳不花聞言
楠諷
有些失望:“好吧,那我等會再多抹點香香。”
另一旁,自救不成的胡利聽見謝印雪說話,眸光便登時亮起,帶著背後的人頭毛蟲奔向1號病房,對謝印雪喊道:“乾爺爺,你救救我啊——!”
謝印雪不想讓他撲到自己身上,就在胡利快碰到他時轉動椅輪往側邊閃避,於是胡利便徑直朝走廊處的卞宇宸衝了過去。
眼看兩人即將撞在一起,素來不管事的十三卻伸手揪住了胡利的衣領口,待人站穩後再把那條怪蟲從他後背上徒手扯下扔在地上,一腳踩爆毛蟲頭部的人首。
怪蟲隻來得及發出“唧”的一道厲嘯,便因為失去了有嘴的頭部不能發聲,僅能如同離水上岸的死魚在地板上瘋蠕亂扭,最終徹底沒了氣息不再動彈。
呂朔輕輕吸著涼氣,挪步到陳雲身邊,小聲道:“怎麽就他倆這樣,我們沒事?”
畢竟病房外面已經聚過來了許多模樣怪異像是被胡利和蘇尋蘭叫聲所吸引的“病人”,他們雙眼一眨不眨盯著病房內的參與者,卻沒像胡利身上那條怪蟲和蘇尋蘭床邊的枯瘦病人一樣開門進來。
“昨天就她和胡利在紙上寫了那些字。”陳雲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他們寫完後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呂朔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慶幸道:“那還好咱們昨天沒寫。”
“你鬼叫什麽?”而弄死怪蟲的十三可能有起床氣,臉上雖沒表情,語氣卻有些煩躁,“這條蟲根本觸碰不到你,就和昨天一樣只是趴著,看著恐怖而已。”
仍舊心有余悸,驚魂難定的胡利剛準備道謝,聽見十三的話便愣住了:“和昨天一樣?你是說……昨天我身上也趴著條這玩意?”
蕭斯宇隔著一道牆和他說:“你不是知道的嗎?你還讓我們別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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