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默話音落下的刹那,謝印雪就忍不住搖頭拊掌,哂笑道:“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古人誠不欺我。”
步九照聽見青年笑了,抬眸瞥了一眼他:“你很高興?”
“倒也算不上高興,只是覺得精彩。”謝印雪往後一靠,彎著眉眼,笑意盈盈反問,“看了這樣一出好戲,你不覺得精彩嗎?”
步九照收回看向水面的目光,淡淡道:“你是少見多怪。”
他作為引導者npc,這類參與者們用盡心機,明爭暗鬥的情形他不知看過幾百回了,根本不覺得有何稀奇,感覺還不如謝印雪施的這一手秘術瞧著來得新鮮。
今早他們在這鍾塔高樓落腳後,謝印雪就讓柳不花去附近找水。
柳不花在三四樓繞了幾轉,還真在廢棄的客廳內尋來了一小盆水,那水被裝在密封的魚缸內,所以不易蒸發留了下來,但水質極差,不能入口。
不過這影響不大,因為謝印雪本來就不是拿來喝的。
他讓柳不花把水裝在盆中端到七樓來以後,就從袖袋中掏出一小塊包裹在密封袋內的墨錠——早上他就是用這塊墨錠在禪房內的牆面上留信的。
現在他再把墨錠拿出,卻是直接將它浸入那盆水中畫圈攪動。
未幾,烏色的墨汁就逐漸在渾濁的水中散開,將整盆水染得黑沉勝漆,可奇異的是,卻有些畫面在水中漸漸浮現,像是實時轉播的監控,將戰艦中禪房內發生的一切展現展現在水盆之中,包括那些人說了些什麽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謝印雪看完全程後,就在這搖頭直笑。
他笑得厲害,連帶著平時裡分外病態蒼白的面頰,都漸漸染上一些漂亮的緋色,還使得原本整齊束在身後的墨發散出一綹亂的,就斜斜輕搭在他眉眼處,與垂下的羽睫一道遮去眼底浮起的薄薄水光,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而步九照,則在一旁看他笑。
片刻後,他張唇說:“原來這就是你執意要離開戰艦的原因。”
謝印雪聞言慢慢歇了笑,卻也沒掀起眼睫看人,隻輕聲道:“你這會兒倒是懂我了。”
作者有話說:
為防大家迷糊,我就在這總結一下,苦娑婆叉共八隻,對應一個隊伍一隻,但是目前還活著的就兩隻,一隻完好無損,另外一隻就剩下半邊身體能用,其余六隻都狗帶了,放一下死亡原因及順序——
數字對應怪物,括號內為對應的隊伍。
1.(崔浩成和葉舟):第一天吃了葉舟後被步九照宰掉
2.【活著】(卓長東和馮勁杉):擊爛左半邊身體,剩右腿右手
3.(鄭書和陳寧默):第一天被陳寧默完全捕殺
4.(謝阿戚和蕭星汐):第一天被捕殺,左臂能用
5.(穆玉姬和夢妮):第一天被放跑了,剩一對下肢能用,第二天被步九照殺了。
6.(袁思寧和潘若溪):第一天被放跑了,第二天被卓長東和馮勁杉擊殺。
7.(柳不花和鐺鐺):第一天因為柳不花沒去狩獵沒出現,第二天被陳寧默殺了。
8.【活著】(謝印雪和步九照):目前未出現
第123章
時至此刻,步九照還有什麽不懂的?
謝印雪要離開戰艦的緣由,先前已經和柳不花解釋的很清楚了,但不是全部,除了他親口所述的那些原因外,還有一點他沒明說:那就是他不想留在戰艦之中,加入參與者之間的內鬥。
別看僅有鄭書一人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是為長生而來的,實際上這一堆人中,估計就唯獨柳不花一個是真心實意打算在後期就徹底脫離“鎖長生”,回歸現實生活的。
所以,他們在心裡或許都有著如鄭書一般,想要在活命之余,盡力多除去幾個對手的念頭。
——謝印雪也是。
但比起除去一些潛在的對手,他更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
《纓絡經·有行無行品》有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那在鎖長生中,“行善舉”的人,最終會得到什麽善報嗎?
謝印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他走了。
只是這一行徑落在旁人眼中,反倒像是出於心虛的落荒而逃。
“如果在這‘鎖長生’中,好人才能活得久些,那我無償給了他們疫苗,又將通關捷徑全盤托出,已是竭盡仁義之道,合該當是我活到最後。”
“至於他們如何內鬥,如何自相殘殺,我既不在其中,那就都與我無關了,我不過是個行了善舉的‘好心人’罷了。”
青年說到最後一句,話語中帶上了些自嘲的意味。
步九照聽到這,卻忽地問他:“你是想與己無關,還是不想袖手旁觀?”
內鬥一起,勢必要有所傷亡。
青年口口聲聲說自己離開是想置身事外,但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口是心非?誰又知道,他離開是不是怕自己在看到有人瀕死時,做不到冷眼旁觀,漠然置之,眼睜睜看著那人死去?
“步九照啊,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況且有區別嗎?反正兩者結局都是一樣的。”
謝印雪本來都沒再笑了,聽見步九照如此問他後,他又扯唇笑了笑,隨之抬眸望向外頭的滿城荒蕪,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哀樂:“長生終究只能為一人所得。我縱然學了陳雲多行善事,可我到底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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