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溜了苦娑婆叉十幾分鍾,從廢棄的公寓樓林間,跑到底下的花園中,又攀上隔壁塔樓大廈二層,期間蕭星汐一連開了十槍,只有三槍打中了苦娑婆叉。擊中的部位還是軀乾、雙臂這種無法延緩其移動速度的非致命部位。
“你瞄準一點啊!”謝阿戚看得心驚膽戰,急得趕緊提醒蕭星汐,“它身上就剩兩肢肉還能用了!”
蕭星汐舉著射機槍,可憐巴巴道:“我已經很盡力了……”
可苦娑婆叉不是你紅個眼眶就會心軟的生物,它是餓鬼,是怪物,是這個副本中的殺手。謝阿戚恨鐵不成鋼,隻氣自己不是拿槍的那個人,扯著嗓子大喊:“盡力有個屁用,你必須打中它的頭!不然我們怎麽通關?!”
“我知道,我在瞄準了。”
話音落下,蕭星汐這一槍又打歪了,正中苦娑婆叉右腿。
狩獵進行到此處,這隻苦娑婆叉渾身上下就還剩下左腿能做抗體疫苗了,如果蕭星汐再打錯位置,那麽她們今天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蕭星汐愣愣望著苦娑婆叉,臉色煞白,握槍的手也抖得厲害。
“操,蕭星汐,你把槍拿穩——”
罵人話才起了個頭,謝阿戚就瞪大眼睛,用一聲急促的喘息取代了未盡的話語。
槍……走火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右腿,那處被蕭星汐用射機槍開了個洞,能直接看到後方的光景,即使納米防護戰衣頃刻間就將傷口修複完畢,快得謝阿戚連疼痛都來不及感覺,但她跑步的動作還是猛地停了一刹。
就是這瞬間的停頓,使得謝阿戚來不及躲閃苦娑婆叉的攻擊,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將人臂誘餌從懷中拋出去轉移苦娑婆叉的注意,以換取極其艱險的生機。
幸好,目前在苦娑婆叉眼中還是人臂誘餌的誘惑力更大一些。
它不再攻擊謝阿戚,扭頭衝向人臂誘餌,張大嘴巴將其一口吞下。
謝阿戚聽著自己劇烈震顫的心跳聲,遲遲難以從瀕死的恐懼中回神,蕭星汐卻半點無法共情她的驚怖膽寒,無措慌亂道:“……阿戚,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集中不了注意力啊!”
事實上謝阿戚也沒心思再一邊逃跑一邊和蕭星汐說話了,她甚至連罵蕭星汐的功夫都沒有,因為那隻苦娑婆叉吃掉人臂誘餌後並未逃走,而是照舊留在原地,用那雙充滿貪婪和饑餓的眼珠子鎖住她的身影,旋即再度發起攻擊——這一回,它盯上的是謝阿戚的頭顱。
謝印雪昨晚受了涼有些頭痛。
後來靠在步九照身上,汲取他身上暖和的體溫才有所緩解,故今早決定聽取柳不花的建議,好好睡個懶覺休息。
不料睡著睡著,他就被一陣槍聲吵醒了。
柳不花和步九照也聽到了這陣槍聲,它由遠及近,像是主人在快速往他們的方向移動,與之一道逐漸清晰起來的還有謝阿戚和蕭星汐的對話聲。
柳不花從隔壁房跑到謝印雪這,小聲問他:“乾爹,她們怎麽就找過來了?”
謝印雪走出房間,站在七樓圍欄處,自挑空的旋轉扶梯往下望,看著謝阿戚被苦娑婆叉追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被謝阿戚意外打中一槍的情景道:“她們不是來找我們的。”
柳不花跟著他瞧了一眼,也看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他看不明白的是:蕭星汐在打中一次謝阿戚右腿後,竟然又再次打中了她三槍。這三槍還是連續的,分別擊中了她的軀乾,左臂和另一條腿,使得她幾乎全身都中了遍子彈,速度也一慢再慢,與窮追不舍的苦娑婆叉的間隔距離也越來越短。
柳不花看著那迸濺的血霧吸了口涼氣,哪怕傷口愈合的十分迅速也覺得痛,搓著手臂說:“嘶,蕭星汐這槍的準頭也太差了吧?”
“差嗎?”步九照目光淡淡,神情漠然道,“打苦娑婆叉不準,打隊友倒是挺準的。”
謝印雪也蹙起眉頭,冷聲說:“她是故意打中謝阿戚的。”
但此刻精神高度緊張的謝阿戚察覺不出端倪,她必須全神貫注看清眼前的路才能活命,完全無法分出一絲余光去看蕭星汐的槍口到底對準什麽地方。
更何況蕭星汐每一次打中她時,還會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淒淒哀哀向她道歉,像是真在自責似的,攪得謝阿戚心神更亂,根本也無暇去分辨她是真情還是假意,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一個“逃”字。
可謝印雪、步九照和柳不花他們這些居高而望的旁觀者,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蕭星汐有幾次明明可以瞄準苦娑婆叉給予其致命一擊,再不濟也能打打它的腿減緩其速度,讓謝阿戚逃離它的攻擊范圍,但蕭星汐在那些時刻,都將槍頭對準了謝阿戚扣下扳機。
終於,在又一發子彈擊中謝阿戚替換為機械假肢的右臂後,謝阿戚有些反應過來了:“蕭星汐!你他媽到底是打它還是打我?!”
蕭星汐淚眼盈盈,哽咽不止:“阿戚……對不起……啊,小心——!”
她道歉過後還要提醒謝阿戚躲避苦娑婆叉,情淒意切的模樣讓身陷囹圄的當局者難撥迷霧,看清真實。
而謝阿戚聽她的話盡管又一次閃避過苦娑婆叉的致命攻擊,卻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
納米防護戰衣能修複的只有人類的肉體,無法修複機械,謝阿戚機械右臂的電子線路被破壞後,這條胳膊就不能再使用了,除非換條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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