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人拖著長長的背影,腳步驚亮了樓道微光。”
“一張明信片被夾在課本中好幾年,背後寫著珍重再見。
克萊因藍的水蒸騰了日光,你看著皎皎銀河,想不起從前她的模樣。”
沈舟然坐在篝火堆前,低頭撥弄琴弦,側臉映著火光,瞳色染上溫柔的淺橘,含著細細光點。
月亮升至半空,清輝在地上灑了層銀白的煙霧,又收攏在他的眼睫,凝成一抹溫柔瀲灩的清冷。
月色與篝火間,他是無法描摹的人間絕色。
“炙熱滾燙的夏天,蟬鳴在催促你出發。”
“海的深處有個小賣部,兜售克萊因藍的夏天。”
沈駱洲已經回來了,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後面,深深看著最中間的少年。
他只是低吟淺唱,隨意彈著心中的旋律,就已經成為人群中最閃耀的焦點,無人再能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剛剛借出吉他的男生只是想錄下這一幕作為留念,沒想到結果出乎意料,他聽得入了迷,手機提示沒電後才如夢初醒去翻充電寶。
也幸好,現場不止他一人錄像,不然這次的缺失就是永遠的錯過。
“你淌過海水,張開手指,看海鷗落在夕陽下。”
“約定好一定會來,卻隻身一人看椰林海風。”
篝火邊的人看著火光中的少年,似看他卻也不是再看他,每個人都在回憶自己的青春,身體隨著音樂節拍晃動,輕聲哼唱。
低低的旋律,柔柔的腔調,夜晚的篝火邊,美好的讓人忍不住流淚。
“找不到南方的候鳥,這麽多年
你還在飛向哪裡,何處才容許你棲息。”
“人生海海,旅途太長,停在哪站都不算太壞。”
“你翻開那張明信片,才發現已經過了十幾年。”
溫柔又憂傷的曲調,混著身後的海浪陣陣,椰林沙沙,篝火旁低頭彈唱的白衣少年成了在場所有人關於夏日傍晚的回憶。
像一抹絢爛綻放的煙火,塗抹在每個人的夜空。
沈舟然站起身,鞠了一躬,在大家的掌聲中把吉他還給男生,又道了聲謝。
男生回過神,趕忙問他:“這是哪首歌?叫什麽名字?我竟然沒聽過。”
“我剛才想的,沒發表,”沈舟然在他愕然的視線中想了下,“名字還沒起,不如就叫《克萊因藍》吧。”
“現、現想的?”男生說話都結巴了。
沈舟然點點頭,發現了站在後面差點跟夜色融為一體的沈駱洲,嘴角輕揚,露出淺淡微笑:“好聽嗎?”
沈駱洲給他鼓掌:“很好聽。”
他嘴角的笑深了點:“大哥喜歡就好。”
所有人熱切的目光都落在那個白衣少年的身上,但他隻淺笑著問一個人的感受。
擊鼓傳花還在繼續,但有些人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沈駱洲眼尖,見不少人看向這邊,偏頭問沈舟然:“再玩一會,還是去散散步?”
沈舟然也看到了,他不善言辭,應付不來大家的熱情,於是道:“去散步吧。爸媽回去了嗎?”
沈駱洲起身,又拉起他:“已經回酒店休息了。”
沈舟然點點頭。
現在是晚上九點,旅行勞累,沈爸沈媽不年輕了,身體上的疲倦感會更重。反倒是他,雖然平時也到了睡覺時間,但今天精神好像格外亢奮。
他們並肩,沿著海岸線慢慢走。
海面上已經沒有人了,大家都聚在篝火堆旁玩鬧,嬉笑聲隔了很遠也依舊被海風順著吹進耳中,隱約模糊,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背景音。
沈舟然挑了個有礁石的地方坐下,手一撐坐在上面,兩條腿在空中晃來晃去,喊沈駱洲:“大哥,快過來。”
礁石有點小,他往旁邊挪了挪,讓沈駱洲在旁邊坐下。
沈舟然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天上的月亮,輕聲哼著自己剛才唱的歌。
沈駱洲看著他,眼底滿是柔和:“看得出來,你今天很開心。”
“是超級、超級開心,”沈舟然伸出兩手比劃了下自己的“超級”有多大,看大哥笑著望自己,有點郝然,“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他平日裡不會說這麽多話,只是能跟大哥和父母出來玩真的很開心。
上次全家一起出遊,還是兩年前的事。
“沒有,現在就很好,”沈駱洲看向天上懸掛的彎月,說,“我總在想是不是給你樹立了不好的榜樣,讓你變得寡言少語。”
性子也冷。
但實際上是個很溫柔,甚至有點單純的人。
這些話他從來沒聽沈駱洲提起過,沈舟然愣了下:“大哥,你怎麽會這樣想?”
沈駱洲心底歎氣,一直看著月亮,手卻揉了揉他的腦袋:“因為現在的氣氛就適合說點悲春傷秋,多愁善感的話,不是嗎?”
“什麽啊。”沈舟然拍掉他的手,單眼皮在眼尾處收攏出恰到好處的弧度,眼睫下的眼眸多少帶了點無奈。
“這又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理論。”他說。
沈駱洲聳聳肩。
夜裡的海風有點涼,沈舟然坐在礁石上,忍不住往沈駱洲的方向靠了靠,讓他幫自己擋風。
“冷了?”沈駱洲看著他。
“有點。”
聞言,他把自己的襯衫脫下來,披到沈舟然身上,幫他攏了攏肩膀處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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