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發消息問一下,服務員就敲響了他們的包廂門。
語氣帶著驚魂未定:“兩位,你們的朋友在另一間跟別人打起來了!”
“怎麽回事?”
等沈舟然和秦霜魚匆匆趕到走廊盡頭的包廂,就看到了完全亂作一團的場面。
驚叫聲幾乎掀了屋頂,梁思硯跟季淮扭打在一起。說是扭打,卻只有梁思硯出手,季淮基本沒有抵抗。
梁思硯拳拳到肉,恨不得把對方打成半身不遂。有人想上前拉架,卻又怕被誤傷不敢,上一個上前拉架的臉上挨了一記,牙都缺了一顆。
王總看到了他倆,邊跑過來邊喊:“是不是你們的人??是不是?讓他趕緊停下!”
秦霜魚盯著他青紫了一半的臉,疑惑:“王叔?”
王總的喊聲戛然而止,看看秦霜魚,又看看沈舟然,最後看向梁思硯,終於認出來了,“我擦”了一聲:“快讓他住手!鬧得真不像話!”
門口的動靜吸引了季淮的注意,他偏頭看過來,正好跟沈舟然對視上。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對長身玉立的人笑了下:“你來了啊。”
“你特麽還配跟他說話!”梁思硯一拳砸向他的下巴。
季淮畢竟喝了酒,反應不及時,完完整整挨了這一下,倒退幾步,捂著胸膛咳喘幾聲,吐出一大口血沫,舌頭痛到麻木。
梁思硯幾步逼近,扯著他還想再打幾拳。
季淮眯了眯眼,找準他的空擋。
秦霜魚看的著急,想上去拉架,卻被沈舟然伸手擋住,不讓他卷進去受傷。
他一把抓住沈舟然的手,急了:“學弟,再打下去都要進醫院了!”
沈舟然看了眼秦霜魚著急的模樣,又看一觸即發的兩人,終於開口了,清泠泠的聲線準確無誤傳入兩人耳中:“鬧夠了嗎?幼不幼稚?”
梁思硯揮到季淮眼前的拳頭驟然頓住,停在半空中足有半分鍾那麽久,最後一下松開,不解氣地冷哼一聲。
季淮在他放開自己的同時,松掉了指尖夾著的玻璃碎片。只是眼睛依舊盯著梁思硯的脖子,目光沉沉,壓抑著醞釀已久的風暴。
玻璃直線墜落在地上,碎成幾瓣。
梁思硯看到了,瞳孔驟然一縮。
兩人都相當狼狽,梁思硯眼睛青了一塊,胳膊被玻璃劃傷了,湧出的血把衣服染紅。
季淮則在確定安全後,蹲下身吐了起來。
他的頭挨了好幾下拳頭,腦震蕩肯定跑不了。
連趕兩場酒局,紅的白的黃的混著喝,一口菜都沒吃,還跟人打了一架。此時季淮已經基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全靠意志撐著不倒下,眼前頻頻閃過黑點,面如白紙。
偏偏秦霜魚的聲音還在響個不停。
“季淮?季淮你沒事吧?我們送你去醫院。”
“喂,你說話啊!還好嗎?”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季淮從未覺得秦霜魚的聲音這麽聒噪,讓他忍不住想掐著他的脖子讓他別再叫了。
但他終於忍住了,抬頭去看,才發現自己的世界一片血紅。
哦,他的頭破了。
血流進了眼睛裡。
季淮像是身體跟靈魂分成了兩個割裂的個體,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在叫囂著疼痛,靈魂卻漠然對待周圍的一切,甚至在一片血紅中去找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
看到沈舟然對梁思硯胳膊上的傷很輕微的皺了下眉,從口袋裡掏出個創口貼。
連創口貼上的圖案都跟曾遞給他的一模一樣。
你怎麽,能對別人表露相同的善意呢?
又怎麽能無視自己呢?
季淮搖搖晃晃站起來,拒絕秦霜魚的攙扶,混著鐵鏽味的嗓子啞聲說:“我也流血了。”
沈舟然看向他,眉蹙得更深了。
還是打救護車吧,他想,季淮看上去離死就差一口大喘氣了。
梁思硯看他一直盯著季淮,擔心他不清楚這人的真面目,看到他現在這樣會心軟,趕緊擋住他的視線:“沈舟然,你別去。”
他語帶請求,說:“你別管他了,行嗎?你知道這個人剛才說了你什麽嗎?”
“說了什麽?”沈舟然視線被擋,看向梁思硯。
“說了……說了……”
梁思硯幾次開口,卻都半途而廢,聲音越來越低,根本做不到重複季淮的話。
傷人的話他之前還可以脫口而出,現在卻連重複都做不到了。
“說了什麽?我說,我還不打算這麽早結婚,你當情人我還可以考慮下。”
季淮面帶微笑叮著沈舟然,極為冷靜,又極其瘋狂地、一字一句重複自己剛才的話。
秦霜魚不可置信看著他:“季淮你瘋了?你在說什麽?”
季淮帶血的唇彎起,眼底猩紅,帶著幾分病態:“你就當我瘋了吧。”
他壓抑了這麽多年,為什麽不能瘋一次?
這麽多年,他又得到了什麽?
得到的記不清,失去的卻格外清晰。
“神經病!”
梁思硯低吼一聲,上去又是一拳。
季淮後背撞上了歪倒的桌子,衝擊力讓他不停後退,最終滑了下去。
他這次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你生氣了?”他抬眼看梁思硯,一遍捂著胸口咳嗽一遍笑著說,“你在生氣什麽?你沒有過這種想法嗎?看著他像個蠢貨一樣圍著自己轉,只需稍微給點施舍就能看他高興一整天。這種上位者的感覺,你沒有著迷過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