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霏看完手裡的資料,扔到一邊,嗤笑:“你在開什麽玩笑,兒子?真不好意思,我單身多年,未婚未孕,不接受造謠。”
“造謠?”鬱言璟仔細觀察她,自然沒錯過唐霏微顫的手和眼底的慌亂,“唐霏,你出生w省偏遠山區,16歲來b市謀生,有過一個男友,對方賭博欠債想拿你抵押,你防衛過當失手殺人,畏罪潛逃。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懷孕了,我說的對嗎?”
從那以後,唐霏的生活徹底拐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無止境往下墮落。
出獄後她連生存都做不到,沒有人會要她。但她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學會了以色騙人,或是交易,或是仙人跳,或是包養。
被人唾棄?無所謂,能活一天是一天。
“你想激怒我?手段也太稚嫩了,”唐霏沒有生氣,而是含笑看著鬱言璟,那雙丹鳳眼中的情緒深不見底,微微一彎卻透出股柔媚,“這段經歷我聽人說了不下百遍,耳朵都要起繭了。”
鬱言璟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徑直往下說:“但你沒想到,自己生在廁所丟棄的早產兒會被收養,長大成人。你知道他被誰收養了嗎?”
他看著唐霏,一字一頓:“沈氏集團,沈家,現任總裁沈駱洲。你一定聽過他的名字。”
唐霏瞳孔一縮。
只要稍微了解下國內福布斯排行榜,沒有人會不知道沈氏集團的存在。
“看來你知道,不用我多費口舌,”鬱言璟把那張鑒定報告拿回來,邊緣對齊,重新折好,破天荒說了很多話,“以沈家對你兒子的疼愛,一定不會讓外界知道你的存在。但現在主動權在你手裡,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比如一筆可觀的財富。”
他掃了眼簡陋的房間和唐霏腕上的手銬,“再比如,一個新的開始。”
以沈家的勢力可以將唐霏弄出來,端看會不會那樣做。
唐霏看懂了他的暗示,舔了舔唇:“你讓我去打秋風?”
鬱言璟冷靜地看她。
“真有意思,我能問問,那誰……”唐霏想了下才想起那個陌生的名字,“沈舟……然?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與你無關。”
“那我又為什麽配合你呢?”
“這對你而言百利無一害。”鬱言璟少見地有了情緒波動,極快皺了皺眉。
他發現事情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唐霏看上去並不動心。
“可我覺得這裡面沒什麽不好,”唐霏輕輕一笑,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媚骨天成,“知道我這次為什麽進來嗎?因為我把一個大老板的子孫根踩斷了,為了躲災故意進來的。我要是出去,他們一定會讓我生不如死,把肉割了按斤賣。”
這是他委托的私家偵探沒有查到的。
對方隻告訴他,唐霏這次是因為賭博進來的。
鬱言璟漸漸不耐煩,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失控會變成什麽樣,伸進大衣口袋的手指捏住了一枚圖釘,狠狠刺進指尖。
疼痛讓他沉醉,也讓他清醒。
“我只是想聽個故事而已,也算是了解下我那一面之緣的兒子。”唐霏喊著兒子,眼中卻並無溫情。
“想要我幫你,也得付出一點點代價吧。”
鬱言璟打量著她,像在評估這句話的真偽。
唐霏微笑坐在那裡,任憑他打量。
終於。
“可以。”
接下來的十分鍾,唐霏知道了鬱言璟這樣做的原因,笑出聲:“所以,你是為了你喜歡的那個人,才決定毀了沈舟然,讓他沒辦法再接近那個明星?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腦回路。”
她頓了頓,對上鬱言璟的眼睛:“不過放在你身上,就不是那麽奇怪的。”
孤僻,離群索居。
唐霏目光向下,看到大衣一角洇出的血。
還有自虐傾向,能從疼痛中獲得快感。
這種人她見太多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打碎了三觀,有一套跟別人完全不同的行為邏輯,並奉為圭臬。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麽知道那個人就是當年那個孩子,萬一認錯人了,那該多尷尬。”她剛一說完,鬱言璟臉色立馬變了。
那種眼神簡直就像在看一具無法反抗、只能被手術刀寸寸切割的屍體。
猙獰的猛獸隻顯露了一瞬間,馬上披上了人皮。鬱言璟指甲狠狠掐進傷口,聲音冰冷:“不可能。”
“那你說說,你怎麽認出他來的,你是記住他姓名了,還是記得他長相?”
鬱言璟沉默。
他在瀕臨死亡獲救後的記憶很模糊,印象中他落入了當初的漏網之魚手中,對方不甘心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將他賣給土葬的大戶人家,好歹也算一筆錢,卻意外發現他還有一口氣。
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麽差錯,那人出去後再沒回來,導致他在一個地窖中被困了很長時間。
他不知道具體是多久。
在往後的許多年中,他都沒有時間這一概念。
鬱言璟只知道,有人管他叫小乖,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會很溫柔的學著大人的模樣輕撫他腦袋安慰他。
在那混亂不見天日的時間中,一度以為自己要高燒死去時,是為數不多關於他的溫暖記憶支撐自己走了過來。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絕對不可能認錯人,鬱言璟強勢道:“他的鎖骨處有硬幣大小的胎記,右上缺了個口凹陷,我不可能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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